江长安指尖破开一道血口,鲜血沁在金贴表面“嗤”得一声炙烤间没入金贴之中。
金色流光渡入眉心,同时一股凶猛无可匹敌的力量闯入整个身体,江长安稳稳地盘坐在一颗圆滑石头上,感觉耳边风声强劲,飞沙走砾贴在脸颊割裂般地划过。
与第一次接触到吞字诀时相同,江长安感知到自身的意识溶于万物之中,仿佛天上的云,地上的草,高傲的,卑微的,世间一切都在一一陈列眼中。
呼呼——
惊涛呼啸翻腾拍打着石岸,江长安又看到了那座断崖——
一个身穿黑袍看不见长相的中年人伫立山巅,手握还未碎成六块金贴的金盘与天决斗,正是首尊妖帝——东方句芒!
天空震烁,黑云堆积,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狂风呼啸,风沙骤起,天上黑云凝聚出一道虚空,眼看就要将东方句芒完全吞噬。
但它并未直接出击而是暂缓片刻,像是在等待眼前人跪地求饶,在等这个人不战而降。
恍然间,江长安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是嗤笑。
妖帝发出的嗤笑,嗤笑这而笑的悲悯。
天势顿时被这一声嗤笑而激怒,风卷残云咆哮怒吼着席卷而来,偌大的黑洞虚空把那个不屈的身影包裹其中,江长安见势挣扎着想要冲去,这一刻他并未考虑到自身威势的高低,而是如何尽力去帮助眼前这个有勇气有魄力与天独斗的男人。
但身子一动,江长安这才发现自己的步履很慢,他只是一粒尘埃,一记砂砾,一阵清风,飘荡在气浪之中,所行所为皆是不由心,而是由外力。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江长安第一次接触到吞字诀太过兴奋并没有多加考虑自己为何会是一粒尘埃,而眼下心如止水,他参悟着事情的真相根本。
“一粒尘埃,一粒尘埃……佛家云一花一木,一草一树皆是天堂,而一粒尘埃即是世界,可为何自己会有无力感?”
猛然间,江长安想到了什么,惊道:“并非世界,而是尘埃!在苍茫万古之中每个人都只是一粒不能提及的尘埃,每个人都和这浮沉没有区别,生靠天势,行依天风,所行一举一动说到底都不是自身情愿,而是情非得已……”
“只有他!世间真正能够看到的,真正不受掌控的,才能称为人!只有他,才称为人!”
江长安望向断崖上的黑袍人,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但心中却升起一股惆怅悲痛,这些由尘埃“活”过来的真人不甘受上天摆布,就与天斗,这就是第一次两族之战的时候东方句芒消失的原因,苍天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那些身处高高云端之上的人想要看到的,只是尘埃,随风来随风去的尘埃……
“我明白了,明白了……”
江长安眼中凄苦难捱,‘天地不仁’每日,此刻他才真正地体会到这四字其中包含的不仅仅有对天地的批判,更多的,是言者的无奈,谁人不是刍狗?
就在此时,被黑色风暴包围的东方句芒手中擎起一道金光,这道金芒通天地,达日月,晓乾坤,明混沌!足将一切攻击法门融入其中,气浪炽热戳烧,隆隆声震天巨响的黑风刹那间被这股金芒打消散去,江长安这才看的清晰,东方句芒一只手立在胸前捏出一个怪异的咒决,金光从手心迸射而出——
“不仅仅能够散招,亦可杀敌,以退为进,反守为攻,这是……散字诀!”江长安激动道。
金芒气浪未尽,朝向方圆数十里的山木尽数散成灰烬,山岭龟裂出道道裂痕,这种炽热感扑面而来,江长安眼前一黑,再睁开双眼已是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的双腿仍是盘坐在青石上,汗渍沁湿了一片区域。
“这还只是散字诀的余威,便能将我从幻象中生生打了出来!”回想散字诀的威势,江长安意犹未尽。
金贴已经沉寂在灵元之中,与吞字诀并排立着,除了神府镜外,这两个就是一人之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