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似恼似恨地剜了郝月婵一眼,紧抿着的双唇变得如纸一般的苍白,袖子底下的手轻轻地颤着,似乎已隐忍到了极限。
郝月婵轻幽幽道:“云姐姐若是痛,便就不要强忍了。我知你有许多话要对新王妃说,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呀。你现在说不碍事,若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半点差错,岂不是教王爷记恨了新王妃的不是了?”
“我们走。”云姬回过头,对自己的人低低地说了一声,便就带着一股气离开了。
在她走后,郝月婵起了身,每一个步伐都像是量过同一个尺寸一般,不紧不慢地朝柳怀袖走了过来。待走到柳怀袖面前时,她弯下腰,扶起柳怀袖,对她柔柔一笑,道:“王妃昨日小产,今日理应在房里头好好休养才是,都怪云姬非要遵循我们中原礼法,让新人过来敬茶,否则又怎么会惊动你呢?”
“原是如此呀!”其实柳怀袖心里早有了个底,知道请新人奉茶一事,郝月婵也应参了一脚,否则不会一人准备了泼茶,另一人准备了玫红衣裳。可现在她却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瞧郝月婵的眼神是陌生的,是怯怯的,仿佛方才老王妃问罪、云姬烫伤一事,令她受惊不小。
郝月婵扶着她到临近的位子上坐下,随后转头对夏梅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我会命人送你到良医所,请良医为你看看伤的。”
夏梅不安地看了柳怀袖一眼,只见柳怀袖合眼默许了此事,这才行礼拜谢:“谢谢夫人!”
要知道,这下人要是伤了、病了,主子们才不会花心思去给他们请大夫呢,现在郝月婵却要人带夏梅到良医所里请良医看伤?
良医可不同普通的大夫,那可是有品阶的官!
他们平日里哪里见识过几个大官?现在就要良医为夏梅一个小小的婢女治伤,夏梅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跟着郝月婵派下的仆人一起退出前堂,嘴角也忍不住一直往上勾着。她脑袋虽然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可现下却有一件事儿是非常明白的——麟王府的主子没有一人是待见半路杀出的麟王妃的,可现下,左首席位上的夫人愿意扶助她们家小姐了!现在给她请良医,那不正是给她家小姐卖个面子吗?
夏梅退下后,老王妃很快便就坐不住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拉着老王爷离开了。在这府里,不管是云姬还是郝月婵,都是她招惹不起的,现在见郝月婵给柳怀袖撑腰了,脸色便就挂不住,心情躁了起来,便就走了。
老王妃走后,郝月婵倒是端起了主人的架子,将在场的其他侧室挨个地介绍给了柳怀袖。
她先是介绍了坐在左侧的人,显然那些个人都是她的人。
坐于左手第二位的人是玉夫人,名唤玉燕儿,在众人里出身最为低贱,却是最早追随杨晟涵的女子。她本是皇甫家的一名女奴,在杨晟涵年幼时,被皇甫休分派去贴身伺候杨晟涵,待小儿长成少年郎时,二人平日里走得最近,更是干柴烈火,点燃便就一发不可收拾。之后成了杨晟涵的通房丫头,再接着,成了姨娘,等到晟朝建立、杨晟涵成了麟王她也就成了王府里的夫人。
在众人里,她年岁最长,跟着杨晟涵的日子最久,又是杨晟涵的第一个女人,虽说出身最低,却是连云姬见了都得礼让三分的角色。
只是她性情较为温和,在前世里,不仅没有为难过柳怀袖,还时不时地帮衬点她。
她如今与郝月婵同坐一列,并非是她是郝月婵一派的人,以郝月婵为尊。她在王府里是中立和气派,府里谁和谁闹开了,她便去做调解,一心只侍奉自己夫君,从无半点争斗之心。
第三位是位昭媛,名唤林初月,林昭媛的父亲是曹洲太守,出身不算低,这才有了昭媛的位阶。有了郝月婵的引见,她矜持地对柳怀袖点了点头,倒也还算是和颜悦色。
第四位是位沁华,名唤陈如意,是个小户人家的嫡女,生得斯文柔弱,容貌端正秀丽,倒是有几分兰花般气质。她卖郝月婵几分薄面,也是友好地与柳怀袖打了个照面。
玉燕儿、林初月、陈如意都是一眼瞧上去都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都端庄大方,难怪郝月婵会挑了她们来结交,因为郝月婵本身就是尚书千金,平日眼高于顶,自然只找出身与自己相近的人来结交。
介绍完自己的人,郝月婵这才转去介绍云姬的人。可到这时,云姬一边的人便就不痛快了,拉长着老脸给柳怀袖看,好似在说:莫要以为你现在找了郝夫人做靠山,便就能坐稳了正妃的位子,在我们云姬公主的眼里,郝夫人什么都不是,更不用说是你了!没有一个人脸色大便
云姬手下人有一名昭媛,两名沁华,昭媛名唤罗沁儿,沁华是上官如霜、韦净雪,三人出身就比不得林初月与陈如意了。与郝月婵相反,云姬并不找与自己身份相近之人来结交,于大晟国民而言,她本来就是外人,在金武国尊贵的身份摆到大晟来,就什么都不是了,她又何必找那些个脾气傲慢的千金小姐来给自己气受呢?她看中的人相貌皆是上品,生得艳丽妖娆。所说郝月婵的人是牡丹,那云姬的人便是怒放的玫瑰了。
郝月婵介绍她们时介绍得极为草率,显然是不愿给柳怀袖与她们结交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