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来得比想象中的要早。
至少在少年的记忆中,他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到树叶从慢慢变黄,一直到枯萎掉落的全过程。毕竟大雪山以北尽是长着蓝青色针叶的蓝松,全年不落的叶子让除了冬天以外的季节变换变得十分模糊。
秋日的寒风并不能带给少年一丝凉意,他掀开风衣的兜帽,露出略显木讷而稚嫩的脸庞。如果不看他明显年轻的脸的话,任谁也不会觉得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的身材太过高大,在专司正面防御的战场猎人中也已经算是中等水平。若是待到他成年前再长高一番,或许就要变成一座人形高塔了。
临行前他被嘱咐说不要惹麻烦,但过高的身材在闹市中总是惹人注目的。少年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又将兜帽戴上,帽檐拉低了些。
“婆婆,您知道这个地址在哪里吗?”少年从衣兜里摸索出一张纸条,向路边一个卖枣子的老太问。
老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看不懂字,他又窘迫地将地址念了一遍。
“北渠胡同啊。”老人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反手一指,“就在那边。”她又提醒道,“看好你的鞋袜,那条路不好走的。”
北渠是民众们请愿了很久的引水渠,在前些年曾动工过一段时间,却虎头蛇尾地搁置了。城主府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撑这样庞大的工程,而猎人工会则对这类不见回报的委托兴趣缺缺。
未竣工的水渠给居住在沿线的人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每当雨后,整个水渠连带着周围的土地都会变得泥泞不堪,难以落脚。少年只是转了几个弯,便把整个鞋子和裤脚都粘上了厚厚的泥浆。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低洼的蓄水槽就是良好的渗水口,这方胡同,甚至水渠周围方圆几公里内,所有的地基可能都要受到水流的侵蚀。少年走在路上,总觉得左右的院墙危如累卵,随时可能要塌下来。
他不怕被墙砸中,但是若被人认成是推倒院墙的始作俑者,总归是不太妙的。不过还好,这段糟糕的路程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少年的脚步停在一个冷清的小院前,仔细地辨认着门上的牌号。
“咚咚咚。”他敲了敲薄薄的木门,“封尘?”
“是谁?”院子的深处传来另一个少年慵懒的声音。
“我,卢修。”高个少年的眼眶有些湿热。
…………
从几人飞回金羽城已经过了半个月,在工会义务的诊疗,和黑氅猎人不时带回来的奇妙药物作用下,少年们的伤势逐渐好转。
难以久静的大熊每日缠着罗平阳学习合意之法,老猎人一有空,他们便在工会的训练场中待一整天。城内难以找到足够宽广的场地练箭,因此女孩申屠妙玲近日以来,每天都在往城外跑,早出晚归,甚是勤奋。贾晓和聂小洋每日都不知所踪,不过看在他们二人每天闲逛后带回来的成袋零食,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少年心性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