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抬袖,眼泪瞬间冲出眼眶,她揪住岑夫子的衣袖,无措又可怜地哭诉:“夫子,金龙鱼可是您抓来的,您只说这是好鱼,可没说是大师兄养的鱼。
至于我会吃鱼,全是因为您觉得金龙鱼难吃,却又舍不得丢掉,才非要逼着我吃下去的。
夫子啊,我若知道金龙鱼是大师兄的宝贝,便就是让您煮了我,也不会让您煮了大师兄的宝贝。”
“……”岑夫子的脸,也黑了,生气的夫子十分蛮横地问大师兄,“丹丘,不错,金龙鱼就是我抓的,怎么滴?难不成你要煮了我给你的鱼报仇?”
脸色黑了又红了的大师兄,又开始发白了。他不敢拿夫子怎样,只能恶狠狠地瞪桃夭,从他愤恨的眼神里,她不难判断,待过了今日,大师兄必定会叫她好看。
但她因此就怕了吗?
怎么可能?
“不不不。”桃夭急忙再扯夫子衣袖,“夫子,你可不能冤枉了大师兄,大师兄说了,别说是三条金龙鱼,便就是夫子要吃他,他也可以为夫子割下一块肉。大师兄对夫子的尊敬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这番话一出,无论是黑脸的岑夫子,还是白脸的大师兄,面色都回暖了不少。
虽说她是昆仑山资历最浅的,但绝壁是最会看人眼色的。
这偌大的昆仑山,论修为第一的,自然是景之上仙,可所有人都是崇拜上仙,却不是畏惧上仙。
倒是修为未知的岑夫子,才是叫人敬畏的真狠角色,这一点,从先前擂台赛时,四位师兄对岑夫子的态度,便可窥得一二。
可叹这位一心忙着耀武扬威的李家前家主,在今天这样一个别样好的日子,一下子得罪了昆仑三座大山,上仙,岑夫子,以及大师兄。
桃夭暗暼李少恒,这厮半脸茫然,居然还不知自己犯了何等大错。
唉……就这么一个蠢到极致的玩意儿,竟然是前李家家主,所以玉门李家到底都养了些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白痴?
“夫子,我对夫子的一番真心,正如桃师妹所言,绝对是比海深,比山高。”说罢,大师兄侧首看李少恒,脸色转为阴沉,“李师弟觉得自己不该去重泉抓鱼?”
“不错。”
李少恒干冷的答话,叫大师兄怒极反笑:“李师弟说得对,按照昆仑的规矩,我是不该罚你去重泉抓鱼,而应该罚你去清扫荼蘼殿八百年。”
桃夭差点笑崩。
若真这么罚,那才是大快人心。
毕竟李少恒仗着李家人的身份,在昆仑横行霸道许多年,若叫他去扫八百年地,从此以后,他还怎么继续耀武扬威,整个李家又该怎么做六家之首?
到这里,蠢笨的李少恒终于看出大师兄是气上了,他急忙拱手:“大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可以去重泉。”
“很好。”大师兄颔首,“李师弟,身为你的师兄,我有义务提醒你一句,重泉凶险,李师弟此去需多加小心。”
李少恒笑,正要说谢,却听大师兄补充道:“别急着谢,我的话没说完。李师弟去重泉是受罚,虽重泉凶险,但李师弟须一人前往。若实在抓不到金龙鱼,李师弟也可回昆仑打扫荼蘼殿。”
“……”
哈哈哈哈,笑死她了。
桃夭死死咬住牙,告诉自己千万别笑出声。
这李少恒委实是个人才,原本去不去重泉还未为可知,然这厮自己冲到人前逼迫大师兄把事情定了下来。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他不满意,逼得大师兄把岑夫子得罪了,于是乎,可找人帮忙的抓鱼惩罚,瞬间被大师兄升级难度,只许他一人去。
这厮若有些本事,倒还不是问题,可若本事一般,那这一去,要受的罪不少啊。
“大师兄,我……”李少恒欲言又止。
大师兄勾唇,冷笑着睨李少恒:“怎么,李师弟是觉得自己一人去不得重泉?若是,李师弟大可直言。”
“……”李少恒灰头土脸,又难掩怨憎地走了。
望着那风萧萧兮,仿若一去不复回的孤单背影,桃夭才觉得心中的九分九怨憎,轻了三五分。
也不过是三五分。
毕竟,李少恒是李家前家主,对昆仑意义不同,此刻的大师兄,或许因为一时气愤,而对他看似无情。
可气过了,身为昆仑执掌的大师兄,自会做他该做的事,所以,李少恒不会死。
待李少恒走得看不见人,大师兄才嘻嘻哈哈地去和夫子说话,求夫子多多见谅。
然,刚才还大度的夫子瞬间错开身,冷冷回道:“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委实当不得昆仑执掌的大礼。那李少恒能不能抓到鱼,我管不着,但我必定赔你三条金龙鱼!“
“……夫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
大师兄欲哭无泪,想求上仙帮忙说话,但上仙是个什么性子什么地位,怎么可能帮他去和夫子说话?
于是,大师兄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桃夭。
“欸?”
大师兄可怜低言:“桃师妹,都是同门,你好意思看师兄落难?”
呵,她有什么不好意思?
看着低三下气不知如何是好的大师兄,再看端得傲娇不可消气的岑夫子,桃夭心知,这一出好戏,多少是叫夫子下不来台。
再怎么说,他是昆仑夫子,怎么能叫一个姓李的小弟子知道,他为了吃,偷了大师兄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