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惴惴不安时,景之上仙浅叹:“罢了,我既已应下,便不会反悔。”
“请上仙出题。”
“听闻十日擂台赛,昆仑仙者各有损伤,不少甚至伤重。修者自来重修心,不重修武,是以我有心将武斗改成文斗,夫子以为如何?”
岑夫子颔首:“不愧是景之上仙,德行兼备,心怀悲悯。”
好一通马屁。
她将才还想暗骂景之上仙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否则何至于装作和她对面不相识?
可听到决赛是文斗,桃夭才激动地落下两行泪。她就知道,她误会了上仙的好意,毕竟她入决赛已经走了后门,若在赛场上仙还和她挤眉弄眼,岂非坐实她走了后门?
这是上仙对她的保护啊!
到底是被她一眼相中的美人,不仅美,还美得格外聪明,这样完美的大腿,她是无论如何不能错过的!
这么一想,连上仙特意夜探她闺房,送回一盏孔明灯的事,也有了最好的解释。
毕竟她做了好几十盏孔明灯,但唯有一盏留了名字,上仙送还得正是那唯一一盏留有名字的灯,他定是怕旁人拾得孔明灯,知道是她犯了规矩,所以才来还灯。
桃夭越发笃定,今日的文斗,不过是为了让她上山安排的障眼法,她一定会是那个登上销恨山的幸运弟子。
桃夭甚是激动,一双眼睛几乎泪目。
景之上仙又言:“只是,千年岁月,我已习惯了山中寂静,并不想要什么聒噪的人来坏了那一份清净。”
聒噪,难道指得是她?
泪,真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假如今天被选中的人不是她,她就烧了岑夫子的胡子!
岑夫子莫名一抖。
“销恨山中静,对一个喜聒噪的人来说,那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但对于喜静的人,销恨山倒是难得的人间妙境。
譬如我,便爱在修仙之余,读几本话本,以解烦闷。只可惜,再多的本子也经不起时间的漫漫。”
岑夫子立刻露出了然状:“上仙是想寻一个会写话本的弟子为伴?”
景之上仙轻轻点头,神情略略带了一些不好意思:“夫子可觉这个考题不合适?”
“合适!”桃夭一边低喃,一边扯岑夫子衣襟,“说合适!”
天下还有比这合适的考题吗?显然是没有了!
岑夫子无奈,一边扯回自己的衣襟,一边朝景之上仙点头:“上仙的考题,再好也没有。请景之上仙入荼蘼殿稍等,待我监考完,便将弟子们的卷子,送去给上仙阅览。”
“有劳。”说完,上仙没了人影。
众人轻叹,叹息里全是舍不得。
“咳。”岑夫子拢袖轻咳,提醒诸人归神,“决赛考题已出,请列位在一个时辰内写出一本能叫景之上仙觉得有些意思的话本。为了比试的公平,所有话本在呈送给景之上仙前都会被改变字迹,隐去姓名。”
只见岑夫子一挥衣袖,十个决赛选手的面前各自多了一张书案,案上摆着一套笔墨纸砚,一只插着一支香的香炉。
“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香便燃起。
桃夭妙坐,坐下后,她便忍不住腹诽,一个时辰写出一个话本,还手写,用毛笔,开玩笑的吧?
虽说她是个有着十年资深写文经验的写手,但也是一个快要江郎才尽的写手,要她还有这等本事,何至于连全勤都快混不到?
桃夭悄悄观察其余人,发现其他人的状况也不比她强,一个个都是瞪着书案上的纸,不知如何下手。
也是,这是一群修仙者,舞刀弄枪或许在行,舞文弄墨真是两眼一瞪,无奈地很。
然,终有本事高超者,只见二师兄忽然拿起毛笔,字才落到纸面,便听岑夫子说:“景之上仙的话,还请列为仔细琢磨。
上仙好读话本已有无数年,我敢说,祁夜大陆距今两千年内的话本,销恨山中皆有藏品,且皆已被上仙仔细翻过,若列位有想抄袭前作者,还请三思。”
二师兄顿住。
原来这厮要抄袭,当真是愚不可及。
愚?对旁人或许是,但对她貌似不是?因为她是穿越者!
只一个时辰,她实在写不出什么佳作,可她可以拿先人之作充数。不管上仙看过多少话本,那都是祁夜大陆的话本,又不是地球人写的话本。
这么一想,桃夭立刻抬头挺胸,拿起软笔便要写。
笔刚抬起,一颗豆大的墨汁落到纸上,晕开一团黑。
她有故事,但她不太会用毛笔啊——
罢了,干嘛非要用毛笔,反正一会儿岑夫子会改了他们的字迹,换而言之,她写得再丑,也没人知道。
丢开毛笔,拿指尖轻沾砚台,桃夭开始默书。
桃夭默得是《红楼梦》。
这书她熟,洋洋洒洒一通写,开篇写完,香才烧去了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