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吃饭的农场职工听了吴老伯的话,俱都嗬嗬地笑了,其中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凶狠地咬了口手里的窝头,三口两口咽了下去,冲他对面的人不屑道:“城里人吃个窝头都要扯一串道理,脑壳有病!”
其他人却都羡慕地看着沈家兴他们桌子上箩里剩下的一堆窝头,咽了咽口水,道:“这些城里人都和猫差不多哩,瞧还剩下多少窝头,要都是咱们的该有多好啊!”
一位年轻男子神色一动,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圈,得意地咧嘴笑了,端着手里的咸菜汤和窝头走到了沈家兴他们这桌。
“吃饭哩!”
这位男子二十多岁,头发乱蓬蓬的,身材瘦高,一双三角眼,眼角还有着恶心的眼屎,鞋拔子脸,长得倒还算是端正,只是太过邋遢,让人看着十分倒胃口。
沈娇对这个男人很腻烦,她总觉得男子的那双三角眼里透着一股子邪气,让她想到前世边疆他们家隔壁布店的掌柜,每次看她时也带着这股子邪,看得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沈家兴顾尘他们也都不喜这男子,不过人生地不熟,还是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只有营业部主任十分热情地同他唠起了嗑。
“同志,您贵姓?”
年轻男子愣了会儿,似是没反应过来这贵姓是啥意思,另一头的人哄堂大笑,骂道:“孙毛蛋你个二球货,城里人问你叫啥哩!”
孙毛蛋这才明白这个‘贵姓’就是问的叫啥,当下咧嘴笑了:“嗳,你们城里人就是爱讲究,直接问我叫啥不就得了,我叫孙毛蛋。”
这孙毛蛋说话也不忘啃窝头,嚼得巴叽响,不时还喷出几点唾沫星子,夹杂着几点窝头渣渣,营业部主任箴了箴眉,小心地将手上的盆子移了移,并用手略遮挡住。
“孙兄弟……”
营业部主任大概是想早些与当地群众打成一遍吧,尽管嫌弃孙毛蛋的邋遢,还是拔出了一支大前门,与他畅谈起来。
孙毛蛋牛皮吹得震天响,一个劲地拍着胸脯,让营业部主任放一百个心,在前进农场这达儿,只要报上他孙毛蛋的名号,保准没人敢欺负他。
营业部主任听得心花怒放,再次拔出一支大前门孝敬孙毛蛋,旁边的许乔也来了兴趣,放下留洋大学教授的架子,平易近人地与孙毛蛋攀谈起来,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只是这两个自以为找到了靠山的家伙,都没有注意到食堂里其他吃饭的职工脸上的不屑神色,沈家兴却注意到了,以他几十年闯荡江湖练出来的眼力,他已经能够判断出这个孙毛蛋是个啥玩意儿了!
“娇娇以后见到这个孙毛蛋就避开,知道了吗?”沈家兴叮嘱沈娇。
沈娇乖乖点头:“嗯,他是坏人!”
赵四勾了勾唇,难得地吐出了一句话:“他比坏人更可恶!”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欺软怕硬之徒,只敢找比他弱小的人下手,遇到比他能的就熊了,做坏人可还不够资格!
沈娇冲赵四咧嘴笑了,露出贝壳一样的小白牙,十分漂亮可爱,只是左边的一个小黑洞减了不少分,顾尘假装惊讶地说道:“娇娇,你牙齿上开了个小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