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一愣,这些年來她一直将陈南视为己出,此时突然提到和儿子身世有关的问題,岂能不关心。
“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刘婷道。
陈子锟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对了,这次进京你陪我去吧,身边总要有个整理文件的人。”
“好的。”刘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是陈家唯一工作的女人,一直在省府从事文秘工作,现在也是行政十三级,算起來和马春花倒是平级。
在离开江东省之前,陈子锟又安排了一些事情,比如给老部下介绍工作,平反几起冤案,下乡视察等,在这个时间段,姚依蕾办好了护照,以探亲的名义去了香港。
陈子锟终于踏上了北上的征途,虽然他曾多次进京,但这次与以往都不同,既有踌躇满志,又有如履薄冰之感,列车喷着大团的蒸汽,汽笛长鸣,送行的人们渐渐远去,他坐在专车软座席上,点燃一支香烟,望着窗外的景色入神。
此番进京,只带了刘婷一个秘书,以及两名年轻的勤务人员,双喜表示要跟着他进京工作,但考虑到双喜的孩子小,陈子锟还是拒绝了,并且将双喜安排到副食品公司工作,那可是了不得的肥差。
经过一昼夜的旅程,火车抵达北京站,相关人员在车站迎接,直接将陈子锟接到民革中央接风洗尘,然后接连几天,各相关单位都请他赴宴,直到第五天才有空闲,他换了一身简朴的衣服,出了西长安街自家小洋楼,直奔头发胡同而去。
那儿才是他在北京心灵上的老家。
薛家院子里,宝庆正光着脊梁蹲在地上吃炸酱面,耳朵上还夹着一瓣蒜,吸溜吸溜吃的痛快,看见陈子锟进门,忽地站了起來,耳朵上的蒜瓣都掉了。
“大锟子,你回來了。”宝庆惊喜万分。
……
陈子锟卸任省长职务后,省里就开始了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原先碍于陈子锟面子而留在重要工作岗位上的一些人或被免职,或被退休,或明升暗降,比如原省府秘书长阎肃,显然不适合继续留任,就被发配到省文联做了主席。
苦水井乡党委书记杨树根熬到了头,破格提拔,直接升任南泰县长,李家庄的村支书李花子也水涨船高,成了苦水井的乡长。
几家欢喜几家愁,江北军分区副司令员刘骁勇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国家实行军衔制,部队干部评定军衔,按说副师级高配应该是大校,低配也是上校,可刘骁勇却被评定为中校。
授衔仪式是在南京军区大礼堂进行的,由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上将授予军衔,并颁发勋章,刘骁勇果然是中校军衔,另授予一枚二级解放勋章。
新的五五式军装很漂亮,马裤呢的料子,红领章,金色苏式大肩章,配上小牛皮质地的武装带,简直让人不忍脱下。
校官还配有礼服,海蓝色双排扣西服式,白衬衣配领带,胸前挂勋章,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唯一遗憾的是,刘骁勇的肩章是双铁轨加两颗银星,要知道他在1947年的时候就已经是上校军衔了,过了八年反倒降级了,心里哪能舒坦。
授衔仪式完毕后,召开联谊会,苏联军事专家组的人也到场庆祝,军区文工团更是派了一帮年轻漂亮的文艺女战士來助兴,军官们穿着崭新笔挺的军装,束着武装带,皮鞋锃亮,一个个都是新剃的头,两边鬓角光秃秃,只留上面的“先进头”,还擦了头油,精神的很。
刘骁勇心情不佳,和他同样资历,甚至还低的人,都授予了上校乃至大校军衔,春风得意的很,自己肩膀上两颗校官星,简直沒脸见人。
这个道理无处可讲,因为评定军衔存在普遍偏低的情况,很多正营级干部才是上尉,很多战功赫赫的老八路因为沒评上将军满腹怨气,可比刘骁勇委屈大的多。
我党我军历史悠久,从八一南昌起义以來,历经红军时期、抗战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山头林立,将星如云,如何平衡可是一门大学问,而刘骁勇虽然是地下党出身,但属起义军官序列,评一个中校已经不低了。
刘骁勇觉得自己这个副司令、副师长是永无出头之日了,与其屈居人下,不如早早抽身,转业到地方当个干部,也好照顾家人。
他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打报告,申请转业。
……
评定军衔的同时,行政干部的级别也在评定,中央评定衔级是费了一番考量的,象陈子锟这样旧军人出身,资历老,级别高,功劳大,但又不适合担任太高职务的同志,采取低职,低衔、高行政级的措施,于是陈子锟被高配为行政四级,相当于国家副职,每月工资四百二十五元。
陈子锟虽身兼数职,但都是虚衔,唯有国家航委主任是实职,这个单位的设立初衷是效仿先进国家,发展民用航空事业,为国家培养后备飞行员和跳伞员,欧美民用航空发展已久,普通老百姓都有喷洒农药的飞机,业余飞行学校也很多,但中国工业不发达,这个航委能做的事情不多,所以陈子锟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开会,人大的,政协的,民革的,国务院的,数不胜数。
既然航空俱乐部沒能力上马,搞一搞航模什么的总是可以的,陈子锟在刘婷的建议下,在北京一些中小学建立了航模俱乐部,也算有点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