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法云安缦,青竹葱翠,绿林密布。秋雨初霁,阳光和煦,由名师设计改造的村舍别墅前,一条黄色土狗趴在台阶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似乎对别墅小院竹林旁赤着上身的年轻男子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青年男子背对着院门,静若处子,提气吐纳后,猛然拉开架势,出手便如猛虎下山。恍惚间,从门前路过的服务员尽然从微微张开的门缝里看到了一张精致得如同女子一般的白皙面孔,这张脸就算是放在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都依然算得上是美轮美奂,可是此时长在一个赤着上身练拳的男人身上,却出奇地也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违合感。
那张媚如女子的桃花眸随着每一记凌厉出拳迸发出让人望而生畏的杀意,拳风呼啸,竹叶颤动,最后一记凶猛劈掌竟硬生生劈断了院中那棵有手腕粗细的稚嫩桃树。
收势,吐气。鹤发碧眼的驼背老人神色恭敬地将干净的暗色红袍送了上来,欠身低头:“主教大人,方孝儒来了。”
双肩微抖,那红袍竟如同活物被将他全身笼罩了起来,那张比女子还要妩媚的脸庞顿时隐入红袍下的黑暗:“带他进来。”
别墅内,茶香沁人。哪怕口喝难耐,他还是耐心地完成了从烫壶洁具到冲泡茶汤的每一步,陀背老人带方孝儒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气呵成地分出清茶,将其中一只小杯推向方孝孺:“坐,喝茶。”
方孝儒受宠若惊:“怎敢劳烦主教大人亲手给我泡茶!”
红袍男子微扬下巴:“这些年在大中国区辛劳运作,这杯茶你受之无愧。”
方孝儒微微欠身:“不敢当!这是孝儒的职责。”
笼罩在红袍中的男子微微点头,却没有继续说话,诺大的客厅立刻陷入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方孝儒主动开口道:“不知主教大人此次不远万里屈尊到中国来,所为何事?有能用得上孝儒的地方,孝儒必当万死不辞。”
红袍男子发出轻笑:“不要紧张,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一直让我心驰神往,来中国看看,一直是一桩心愿。此次就是来中国走走,再顺手处理一些事情。”
方孝儒仔细回味着红袍主教言语中的每一个字,似乎生怕遗漏了什么。眼前的年轻红袍主教,在组织中的地位绝对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外事使可以媲美的,整个庞大组织里总共有只有四位红衣主教,这可是距离“上帝”最近的人,在组织里红衣主教的权柄涛天,更不用说这位是四大主教中专掌生死刑罚的裁决厅主教。
“主教大人,孝儒虽能力有限,但只要能尽上绵薄之力的地方,主教大人尽管吩咐!”方孝儒没去碰桌上的那杯茶,甚至从进门到现在,都一直低眉顺目以示恭敬。
从法云安缦出来,方孝儒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从西服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根烟和一只打火机,靠着那辆租来的广本雅阁,点了烟吐出一团烟雾后,他才稍稍平复了些许心神。历史上有不少双面间谍,但没有哪一个双面间谍能得善终,这一点原本是历史学博士的他自然不会不清楚。但大老板给了他第二次人生,相当于拯救了他的生命,除了报恩外他不会有任何其他选择。
只是,红衣主教在组织内部一直高高在上,居然屈尊来西湖招见他这个外事使,究竟目的何在呢?虽然刚刚红衣主教并没有直言,但他看得出,组织正在酝酿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肯定会对整个组织有极为重要的影响,否则也不会派出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裁决厅红衣大主教。他犹豫了很久,回头冲那栋村舍别墅的方向看不下十次,最后才鼓起勇气拿出车副驾上的一部卫星电话,拔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便接通了:“大老板……”
朱子胥最近有些头大,先是钱强跟一个出租车司机的妻子通奸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而后那出租车司机竟离奇暴毙,最要命的是出事的前一晚,钱强这个蠢货居然让下属用警车将那个出租车司机带进了东城分局。钱强现在是黄泥沾了一裤子,没屎也是屎了,没想到这边还没有处理结果,又出了韩晨自杀的事情,这由不得朱子胥不重视起来——而且他也隐隐觉得,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朱子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云道,昨天是自己的这位副手第一天上任,没想到头一天就碰到了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韩晨的自杀事件,但从下面的汇报来看,昨天李云道的表情很中规中矩,临出门前还给自己发了条短信,这倒是有些出乎朱子胥的意料。
“云道,对于韩晨自杀这件事,你怎么看?”朱子胥竭力地压下烦躁的情绪,市里又安排了一堆接待任务,这让他这个副市长有些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