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见到那位中年太监的瞬间,便从赤炎流沙的狂喜之中冷却下来,变得忧心忡忡,生怕那位世子殿下的胡作非为,迁怒到了他们。
别看那太监生得俊美年轻,真实年龄怕是早已过了百岁之龄。
废墟众人,唯有天子,目光沉凝莫测。
他知晓,在魏国即将被离国大破吞并,都未能让这位黄公公现世援助,如今不过是死了一个病弱无能的帝王,怎么可能引出这位钦监太监出世!
就算正如人们心中猜想那般,是为魏国君王复仇而来,又何必乘鸢而来,还携领这般多的赤炎流沙。
天地飘金,声声漫漫。
长鸢之上的年轻太监并未就此降临落下,只听得他独特尖细的嗓音自苍穹飘荡下来:
“奉陛下之命,特献千斤赤炎流沙与世子殿下,以念世子殿下六日前慷慨出手,废乱君,安天下。”
“什么!!!”
“竟是谢礼!”
“方才他喊什么?陛下?!钦监公公竟然真的认可魏国新君?!我怎么记得如今魏国新君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宦官出生啊!”
窃窃之声并不大,可钦监太监何等修为耳目,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句大逆不道之言。
当即那双狭长邪魅的丹凤眸划过一丝危险的阴冷,他缓缓探出一张与他俊美面容极为不符的苍白枯瘦手掌,掌心之中握着一捧赤炎流沙。
金色的沙自他指间诡异垂直落下,宛若一条极细的天光自长夜坠落。
纤细如发丝一般,仿佛嚣狂的夜风随时能够吹散,可是那道线依旧笔直如箭。
精准无比的落在了那个人的头顶之上。
众人就听到噗的一声轻响,方才还好端端立在那里的年轻官员眨眼之间便化作了一团血雾。
空气之中瞬间弥散着一股残忍的血腥气味。
长鸢之上的年轻太监搓了搓手指,阴冷的眸子深深眯起:“吾朝天子,岂容你一介宵小能够轻言质疑!”
无人再敢出声,唯有立在龙首之上的陵天苏,随手握住一蓬赤炎天沙,若有所思道:“我倒是不知,那位小皇帝的背后还有阁下这样的高人。”
小皇帝一言,虽未羞辱,但也没有多少的敬重之意。
可那名年轻的太监却收起了眼中的阴冷情绪,朝着陵天苏微微点头之意,目光变得有些遥远追忆,喃喃道:“我亦是没有想到,在这人间,还有陛下的存在。”
陵天苏似是在这一瞬捕捉到了什么,眸光微微闪烁,随即轻笑出声道:“成长得倒是令人叹为观止。”
话中也不知是在夸谁,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唯有长鸢上的年轻太监听懂了,目光不由为之一变,由衷说道:“殿下亦是让人十分的叹为观止,目光放得如此长远,以至于造势出这般个了得的人物,阎川佩服。”
陵天苏笑了笑:“我倒是挺好奇她竟然能够在一年间里做什么多事?竟然连自封殉葬的钦监大人都请了出来。”
年轻太监面色一僵,目光有些不自然的从陵天苏脸色移开,目光深邃不明:“此事……世子殿下好奇想要知道,那位必然将其中因果告知殿下。”
虽然拿捏不清楚这位钦监太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但如今看来明显是友非敌。
陵天苏自是不会多加为难。
“钦监大人备上如此厚礼,替本世子转告贵国天子,这份心意,本世子甚是感激。”
年轻太监微笑道:“世子殿下严重了,若无殿下出手相助,陛下也无法如此快的登基称帝,如今谢礼已经送到,杂家这便告辞像陛下复命去了。”
轻沙飞扬之间,浮船飞鸾尚在,只是那烈火赤灼的人影却如风散去消失。
千斤赤炎金沙,自浮船上漂浮坠下,还须得好些时间。
金色的雨仍在持续,带着无比炎热的气息,宛若将所有人的脸庞都熏烤地火辣辣地疼,宛若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巴掌一般。
有人确认那位钦监公公真的离开后,才小声疑惑道:“何以魏国君王被世子诛杀,这位公公还心怀感激,我记得他非是凡臣,对待先帝那是极为效忠的。”
顾瑾炎面上嘲弄笑意不甚深浓:“一个投靠敌国贩卖子民的君王,还留之何用?你们只知叶少诛杀魏君大逆不道,却不知当本少前往魏国皇宫的那一日,魏君正在大逆不道的宴请北离皇子,商议着如何要让我五万顾家军,全军覆没于藏岭野!”
所有人为之色变:“什么!那魏国君王居然投靠敌国北离!北离狼子野心,他怎地生得这般愚蠢!”
“切!定是见我晋国国力薄弱,国本流失,已经无力再继续保他魏国,这才急着倒戈相向,投诚自保!居然还将自己的子民当做祥和的货物商品,呸,这样小人,当真是枉为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