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茹的话挤压得季永强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是他却莫名的有一种轻松,虽然姐姐说很想和陆为民发展成为更亲密的关系,但是至少目前还不是,哪怕这只是一种掩耳盗铃式的自我安慰,但是季永强还是愿意听。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滞起来,季婉茹不想说,季永强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姐,对不起,我……”良久,季永强才呼哧呼哧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季婉茹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
从小到大,家里有什么都是偏向弟弟,好的东西都是先考虑弟弟,他是季家的根,也是季家的希望,甚至在自己考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有些困难,差一点就想牺牲自己,让自己别去读大学,好攒点儿钱留给弟弟,如果不是姑姑把父亲骂了一顿,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许自己就一辈子都只能呆在麓城那个小镇上了,或许能够凭借几分姿色在找个工作,要不就是嫁个好人家了事。
即便是自己在读大学期间,回家来也一样要帮着干家务活儿,弟弟哪怕是躺在床上看电视,也不会帮自己哪怕提一下水壶,搬一块蜂窝煤,但季婉茹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弟,毕竟都留着同样的血脉,而且季永强也的确很争气,从高中到大学,成绩一直是全年级前茅,毕业后家里当时也希望他能分到市里的机关单位,但没有关系,只能回到县里,也幸好新成立麓溪区,各种机缘巧合才又分家分到了麓溪。
从本质上来说永强还是好的,虽然他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过于天真和简单,但季婉茹觉得也许正是季永强这份单纯,才更让他显得可爱,或许这只是一种姐姐对弟弟的盲目宠爱。
季婉茹摇摇头,目光沉静,注视着季永强,“永强,是不是姐姐的存在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季永强抬起目光,似乎想要否认,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一阵后,才呐呐道:“姐,我不知道,也许我真得不太适应,今天我回院里,商检就来问我和陆市长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认识,但是商检觉得我是在敷衍他,告诉我,余检对我很看重,认为我业务能力很精,正在考虑选拔下一批干部,我不知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的业务很强,但是却没有人认可,现在却因为我和陆市长认识,他们就一下子认可我的能力了,我不知道他们是究竟认可我的业务能力,还是因为我认识陆市长?”
季婉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怕伤害弟弟的自尊心,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永强,我觉得这应该这样来看待,你觉得你们余检和商检是那种庸庸碌碌或者说全靠拍马屁裙带关系爬起来的庸官么?”
季永强愣了一愣,才摇摇头,“余检我知道,在沙洲区检察院那边就是管业务的,业务上没的说,人品也不错,商检这个人太油滑了,但是她也是搞业务出身的,案子上这些事儿蒙不住他,……”
“嗯,正如你所说,你们余检和商检在行业能力上都不是那种外行二百五,能当到他们这个位置,光靠业务能力强肯定不行,可能他们会有些趋炎附势,也难免有卖卖人情走走后门这一类的情形,但这就是现实社会,就像你说你们那个曾科长,也不是全无能力,只是你觉得不让你罢了,但也只是业务能力不让你,但你有没有觉得你在为人处世上不如对方圆滑呢?可能你会觉得这些有点儿庸俗,但能够更好的和同事相处,哪怕是庸俗了一点,我觉得这恐怕也是可以接受的。”
季永强哑然无语。
“你对你们院里上次提拔了别人而没有提拔你耿耿于怀,对你们院里领导有看法,现在你们院里领导态度有些变化,你又觉得太露骨,对方是看到陆市长的面子上才如此,那我问一句,如果永强你真的在能力上不行,就算是提拔起来工作也拿不起来,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认识陆市长就提拔你么?我觉得不会。也就是说你只有具备了一定的能力基础,那么人脉关系也好,个人感情亲疏也好,可能就会成为其中一个重要因素,你能够接受本来自己完全可以胜任的职位,却因为有其他因素参与才促成这种情况么?”
季婉茹的话让季永强再度沉思,他扪心自问,自己能么?自己真的是那种必须要靠自己能力一点一滴水到渠成才接受的人么?自己对曾利国因为有当市政府法制办主任叔叔这个原因而获得提拔在憎恨之余不也是有一些羡慕么?如果陆为民是自己的亲属,自己是不是也一样会安之若素的接受这份爱屋及乌,而只是因为他和姐姐之间这种在他看来有些见不得光的关系才感到愤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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