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陆为民似乎突然想什么事情想得走神,郭跃斌也没有打扰对方,仔细观察了一下陆为民的面容。
刮得并不干净的胡须碴子有些参差不齐,尤其是在鼻下和颌下有些微微发青,眼圈也有点儿发乌,连带着连眼眶子看上去也都有点内凹下去了,如果换了平常,郭跃斌倒要怀疑这小子这几晚上又跑哪里去风流快活去了,不过这几天郭跃斌知道陆为民这是忙得不可开交,拓达这边,新麓山集团那边,两头跑,还得要看顾着市委这边人事调整方案马上就要成形,精力体力都消耗不小。
陆为民的私生活复杂郭跃斌也有些觉察,并不那么单纯,但是陆为民现在还没有结婚,这婚前私生活,只要不是去破坏别人家的家庭,倒也说不上个啥。
头发倒也还梳理得精神,短发总是比长发看上去更清新精神,略略内收的脸颊让陆为民看上去成熟不少,有时候郭跃斌都在想,陆家人似乎个个都是妖孽,陆志华和陆为民不说了,连陆拥军也是清华毕业,分到国企都混到一官半职了,就敢辞职出去闯荡,现在回来搞起了那么大一个汽车配件生产厂,也不知道这陆家人都是些什么样的怪胎。
陆为民走神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和郭跃斌关系现在不一般,倒也不需要道歉,只是笑了笑。
“行了,为民,我看你这几天也忙得够呛,早点休息吧。”郭跃斌起身准备离开。
“斌哥,省纪委来人,不是又有啥事儿吧?”陆为民随口问道。
“事儿肯定有,省里知道市里近期会有人事调整,省纪委过来交换一些情况,春节前一天,庞永兵被正式双规了。”郭跃斌语气不变,“他那边也交代出来一些事情,和我们这边有些牵连,另外徐忠志也交代了一些问题,都是一些副处级干部,问题不大。”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他也估计到了这一点,徐忠志被双规之后就杳无音讯,陆为民绝不相信徐忠志是那种一口气把什么都给扛了的硬骨头,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估计也是省纪委把心思盯在更高层面的问题上,但是现在市里边这一轮人事调整也向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报备了,省纪委自然就要把有些情况通报给市里边,免得出现已经被列入查处对象的角色还要进入考察对象了。
现在庞永兵也进去了,估计也会牵扯出一些人来,但正如郭跃斌所说,问题都不会太大,都是一些副处级干部,但是在省里边看来问题不大的,对于宋州市委来说也不小了,一个副处级干部往往就牵扯到无数人的前程变化。
“你向尚书记汇报没有?”陆为民问道。
“已经汇报过了。”郭跃斌看了陆为民一眼,“是不是尚书记找你谈话,听取你的意见了?”
“嗯,或许是组织部的干部人选中又有变化吧。”陆为民也没有隐瞒,“看来徐忠志和庞永兵留下的黑洞还得一直要拖累咱们宋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问题不大,也就是几个副处级干部而已。”郭跃斌摇摇头,“我估计尚书记大概也有思想准备,所以我向他汇报时,他也没有太大意外,下午我们市纪委已经处理了四个,两个正在审查,两个已经把自己的问题交待清楚了,就是买官。”
郭跃斌没有说名字,陆为民也就懒得问,“买官的目的何在?怎么能把买官的钱捞回来?这都是个问题,行贿受贿照理说同罪,但好像现在咱们司法部门在处理行贿者的力度上很弱,甚至不少就是给个党纪政纪处分了事儿,我觉得这不合适,即便是不能追究其法律责任,最起码要彻底断绝这些买官者的政治前途,先把他们打回原形,然后把他们列入永不提拔的黑名单,只有这样才能震慑这一类行为。”
“有些东西在界定上有难度,比如送两条烟或者两瓶酒,或者一些土特产,尤其是在逢年过节等一些特殊时段时,很难界定其行为的性质,但是纯粹以现金针对特殊目的者,自然不在其列。不少干部辛苦几十年才走到这个位置,一刷子打下去再无出头之日,真是觉得可惜了。”
郭跃斌摇摇头,别说纪检部门,就是检察院法院在认定某些事实时也一样觉得头疼,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国家地方治理也在从人治向法治迈步的艰难跋涉过程中,有些东西你还真难以区分界定。
“这就该是你们头疼的事儿了,但我还是那个观点,为了当官而当官的,本身其出发点就有问题,如果再夹杂有金钱交易,那这个人绝对不能提拔,即便是原来提拔了,也要果断打回原形,无论其交易数额是多少。”陆为民也知道这是个难事儿,“不防微杜渐,那就会酿成大祸,再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体制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上进的干部,多少人鼓瞪着眼看着呢,拿下一个,震慑一片,也算是为大多数人着想,如果违法违纪代价太小,那只会起到纵容作用。”
郭跃斌走了,走之前也有意无意提到了市纪委将会有两个干部在这一轮调整中下去任职,均为提拔担任副处级干部,其中一个可能要担任主城区的区委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