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谢老根一直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吧嗒吧嗒抽旱烟,姚文静知道,他是在那等谢元九回来。
躺在自己小床上,原本以为头挨着枕头就能睡着的,谁知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也睡得并不安稳,老是想起山洞里狼扑向谢元九的那一幕,然后惊出一声冷汗来。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从窗户探出头去,发现是谢元九回来了,直到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谢老根还在,谢元九的动作很轻,小声和爷爷说话。
“爷爷,你等我干嘛,快进屋去休息,晚上外边露水重,别感冒了。”
谢老根把给他留的红烧肉端了出来,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了肉香,谢元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红烧肉因为调料齐全,比起在山上吃的烤鱼肉不知道香了多少倍。
“静丫头做的,赶快吃,还有点温温热。”
他吃得狼吞虎咽,一旁的谢老根就那样看着他吃,之前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小九,你是故意晚点回来的,对不对,是怕你和静丫头一起回来,村子里那些人说她的闲话吧,避避嫌是应该的,毕竟你进去了几年,那些人就喜欢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再给你安莫须有的罪名。”
谢元九嗯了一声,心头那种自卑又冒了起来,终有一天,等罗金山的事真相大白了,他一定要堂堂正正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被冯春燕陷害这件事,还自己一个清白。
但其实他的潜意识里,只是想让静丫头知道真相,就好像只有这样,他在她面前才能挺直了脊梁一般。
别的人误会,压根不重要。
躺在床上的姚文静听到这句话,这才恍然大悟,开始她还真以为谢元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难不成他是自己一个人跑山上去蹲了好几个小时,这才回来的啊。
其实她不在乎的,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的看法,再次想起谢元九穿着写着西北劳改农场几个字的汗衫时那种窘迫,没想到平日里在所有人面前吊儿郎当,没把谁看在眼里的谢元九,骨子里能有如此深的自卑。
这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很快,谢元九就把红烧肉吃完了,甚至还有些没吃饱,在爷爷面前,他也不顾什么形象,加了点开水,把碗都涮干净,然后把汤也喝了下去,这才感到心满意足。
他把自己挖的虫草拿了出来,还显得有些兴奋。
“爷爷你看,这是山顶上那片草山的虫草,品质特别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谢老根听到这句话,忧喜参半。
“前几天我看到公社钱富贵的药房门口打起来了,这钱富贵在称虫草的时候少称,明明在家里称了有3斤的,到了他那里,非得说只有2斤8两,你说这二两虫草,就是刚刚挖出来的湿虫草,也有百十来根吧,得挖多长的时间啊。”
爷爷的这句话,更加坚定了谢元九不把虫草卖给钱富贵的想法。
“爷爷,我想好了,我挖的这些虫草不卖给钱富贵,我带着虫草进城去,在城里去找买家,我就不信了,他钱富贵都能把这些东西卖进城,我为什么不可以。”
谢老根一听有些慌,连忙反对。
“小九,咱们村子离高塘县有几百里的地,你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找得到买家,你还是忍忍,有点是点,至少保险,就卖给钱富贵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