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气派的金属双开门明明一直敞开,但迈过了门槛,立刻感觉室内的温度比室外高了至少十度,而且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让人心安的香薰味道。再加上教堂正殿的彩色玻璃窗、墙壁、穹顶上的宗教壁画、奇迹要素对心理的影响,教堂的神圣感油然而生。
“那么怪物怎么解释?城里也出现了化石生物以及堕落的元素巨灵吧?”
夏德压低声音问道,医生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解释?为什么要解释?报纸上连提都没提,侦探,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小市民们的传闻而已,我想,这些应该都是在地震中惊慌的人们,在恐惧和担忧中产生的幻觉。再加上那是黑夜,很容易放大恐惧,将正常的东西看成怪物。以讹传讹过程中,又经过了夸大,才会有这种都市传说一样的故事。”
他很认真的说道:
“作为一名有执照的职业心理医生,我要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遇到了这种病人,可以介绍给我治疗。大灾难后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是近几年心理学领域的前沿热门研究方向,我很乐意给这些病人提供帮助我的收费可是很便宜的。”
听他这样说,夏德会意的点点头。很显然,可以解释的部分市政厅就解释,不能解释的部分就沉默。毕竟,在这个本就迷信的时代,人们会很乐意自己给自己找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
本地的独角兽传说、精灵部落传闻,以及那些夏德接触过的兰德尔河谷的故事,大都是这样形成的。
只有这片大地能够记忆所有故事的真相,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请问,这位先生,你是心理医生吗?”
夏德和医生没有在正殿停留,因为那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向着教堂内部走,虽然施耐德医生信仰的是正神自然与恶念之神·万物之主,但夏德至少明面上信仰光明与暗影之神·黎明先生,因此两人本打算先让夏德去祷告一下。
但他们才刚刚穿过正在举行集体告问仪式的正殿,来到侧面的走廊,还没等进入侧面的祷告厅,从祷告厅中走出来的老人便好奇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身穿神职人员长袍,年龄看上去比奥古斯教士还要大。虽然满头白发,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使用带有轻微兰德尔河谷口音的卡森里克语说话时,语调中还有很有韵味的腔调。
“您是”
夏德打量着老人的装束,虽然是传统神职人员长袍的款式,但长袍的边纹等细节还是说明了他的身份。夏德认识自己教区的卡纳斯·欧文主教,对主教的装扮很清楚:
“您是墨菲斯主教?”
他和医生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人。原本他们还以为,要费一些功夫。
“是的,两位北国来的朋友,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谈话。”
老人笑着说道,正巧走廊上暂时没人,于是三人便在走廊上谈话。
医生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心理医生,请问有事情吗?”
“是的,上周的地震后,前来教堂祷告的信徒们明显比以往要多。我虽然很高兴,人们能够将吾主当作精神依靠,但有时候,一些小小的心理学技巧,也能让那些可怜人尽快的摆脱那些糟糕的回忆。”
墨菲斯主教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而且颧骨相当高,但鼻梁稍微低一些。他和施耐德医生一样,眼睛都是蓝色的,但大概是因为年龄更大,因此这位老先生的眼睛颜色有些暗澹。
“心理学的确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起到作用,我一直认为,教会的神父们在神学之外,都应该额外进修心理学,可惜这门学科远没有‘机械制造’或者‘商学’那么受到人们的认同。对于遭受大灾的人们来说,在保证生命安以后,心理上的疏导也是很重要的。德拉瑞昂的心理学联合会做过统计和调查,地震、海啸、风暴之类的大灾后,自杀比例会出现一个明显的高峰。顺带一提,被调查人群囊括了贫民和中产,结果很严谨。”
医生很认真的谈起了自己的专业领域,随后又说起了德拉瑞昂的心理学研究与卡森里克的不同之处。
这不仅涉及到了两国高等院校的拨款区别,也与两国民众对于心理学不同的认知有关。蒸汽时代的到来,面推动了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代表着人们无法立刻接受部的改变。
但显然墨菲斯主教对心理学的话题相当感兴趣,和施耐德医生足足聊了二十分钟。
等到这个话题快要结束,夏德才开口说起了他和医生今天前来拜访的真正目的:
“墨菲斯主教,我们其实有事情要找你。”
他取出了一封信,那是今早从嘉琳娜庄园离开后,夏德去黎明教堂找奥古斯教士写的:
“我和这位医生,其实都是托贝斯克人。我们离开家乡前来本地之前,托贝斯克教区的一位老教士,托我们给您送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