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马悍不是巧遇大小乔,即便这个计划实施了、成功了,从头到尾,他也不会问一下人家的感受吧。
惭愧啊惭愧,竟被一个小女子喷得有点抬不起头,但以马悍的身高,低头正好与大小乔目光对上。没法子,只得抱拳作揖,以隔开那四道咄咄逼人的目光,费劲解释道:“小娘子言重了……其实吧,你无须面对雷贼,只是借着你的名头,将贼人引来,设伏杀之。我马……龙可以保证,雷薄不来便罢,只要来了,必死无疑,他一根指头都碰不到你。”
小乔的声音比大乔更脆更快,质问也更有力:“可你们这样做,阿姊名声已污,那与身子受污有何两样?纵是将那狗贼斩成十段八段,又有何用?”
真有这么严重?马悍很想问这句话,但没敢说出口——你不是当事人,有何资格说这种话?
大乔静静注视马悍,突然问道:“你与刘子扬对阿翁所说的情形会出现么?”
马悍想了一下,才明白大乔问的是贼军会否击破皖城,驱逐难民入乔坞,以耗储粮,以达不攻自破的目的。马悍干咳一声,道:“我通报一个刚得到的情报,大概乔公也不会告诉你们。乔公先前唤回刘子扬说有要事,便是皖城那边传来消息,雷薄聚大军对皖城发动强攻,而由于前几日暴雨,皖城西南角有一片城墙松动,在重击之下坍塌……眼下皖城外城已失守,贼军已将西门外城拆毁。只剩内城的皖城能坚持多久,实在不好说……即便有消息说次日失陷,也不稀奇。”
姊妹俩的手紧紧执握在一起,神情哀伤,阁楼里一片沉默。
马悍还补充道:“我之前也派出了几个哨探,他们不但侦察了来犯的乐就贼军的情况,还顺便跑到皖城下去看了一下,证实了这个消息。皖城城下火光冲天,据说贼军扬言要三日破皖。”
看到二女沉默不语,马悍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被两个少女质问的感觉真心不好受,好容易才算把二女的注意力给转移了。不过,马悍心下也承认,刘晔这个计划孟浪了,真心没替人家姑娘家考虑过。他马悍到底是个穿越客,对名声这种东西感觉迟钝一些,你刘晔是土著啊,也这么做?当真是为了功业不惜牺牲伊人啊。但话说回来,身处这个时代,但能闯下一番功业者。谁不是那样做——也包括他自己。
马悍用力晃晃头,现在可不是检讨的时候。不过他已做决定,否决刘晔这个计划,不再弄什么奇计、诡计了,就坐等大军到来,稳打稳扎。击溃战也罢,围歼战也罢,打成怎样就怎样,至少不用愧对这两双澄澈的明眸。
决心已定。马悍再向二女拱手,郑重道:“放心吧,乔坞不会破,你……你们也都不会有事。”
大乔清清冷冷地道:“是啊。有马义士这样的勇士,加上刘子扬这样的安邦定国之才,区区一个乔坞,自然可保无虞。大乔先谢过义士了。”
看着大乔凄楚的模样,马悍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掉头而去。这一次。再不闻呼唤声。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天亮之后,乔公急召乔氏族人聚于正堂商议。刘晔与几个份量较重的名士都被请去,马悍当然没份。不过马悍也不在意这个,他领着陈到等人来到西门查看,发现这里警戒已加强。城下并排着数十具尸体,都是昨夜闯入坞壁的贼军甲士,陈列示众,以振民心士气。看那伤口,这里有大半都是被马悍昨夜射杀的,而全坞千余人折腾一夜,不过斩获区区十余人而已。当然,自家死伤,怕数倍于此数了。
听闻斩十余贼而己方未伤一人,围观的门客、坞丁及乡人无不交口称赞,其中有好几个昨夜随马悍出行的门客与坞丁更是被围着七嘴八舌的询问。但这些门客、坞丁同样也稀里糊涂。
马悍登上城头,坞外的贼军早已撤走,只留下遍地狼藉。
阿苏忽然抬手向后一指:“看,那个乔管事来了。”
众人回首,正看到乔义匆匆而来,不断向他们招手,跑到城下仰首叫道:“刘大夫有请……”
刘晔的住处是白荻居最好的精舍之一,明窗净几,青纱卷帘,白芦为席,格调高雅。
二人一番揖让之后坐定,刘晔取出黄祖的盟书,呈给马悍观看,同时将今日乔氏宗族会议情况相告:“皖城那边的情况危急,乔公正与族人商议,是否派出援兵,不过陆郡丞的使者却认为与其不断投入兵力与贼军正面对战而消耗,不如以之为奇兵,袭击潜山贼寨。”
马悍点头道:“这个提议不错,避实击虚,攻敌无备,的确比打消耗战好。若是有良将率领,奇兵也足够精锐的话,还是有机会成功的……这个使者倒有些胆识,他叫什么?”
刘晔脸上露出欣赏的笑意:“此人在江东也颇有名声,乃前庐江太守陆康之从孙,姓陆名逊,字伯言。”
陆逊!马悍惊奇地瞪大眼睛,这位江东良才居然会在这里?那皖城陆郡丞又是谁?
刘晔道:“自伪仲氏所任命之庐江太守刘勋被击走后,皖城民众共推前太守陆康长子陆俊为太守,陆俊固辞不就,最后难拂众意,只同意出任郡丞。”
“原来如此……”马悍干咳一声,正想对刘晔说明引贼计划作废,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扰嚷。
刘晔不悦道:“何事喧扰?”
话音未落,蓦然绿影一闪,一人闯入,二人定晴一看,竟是小乔!
小乔的脸蛋已变成红苹果,眼圈通红,一手挥着一张纸笺,一手悲愤指着马悍与刘晔:“都是你们使的坏,逼着阿姊独上潜山,你们……你们赔我姊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