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根基很开心,还以为宇文清露因为怀了孩子而慢慢改变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的心会慢慢融化,会彻底的接受他。
他慢慢的放下心来,幻蓝与四个婆子也松了口气,对宇文清露渐渐放松了警惕。
而罗根基一心只扑在宇文清露身上,反倒忘了水桃的事,连着几日都没再去柳次胡同。
只是让他惊疑的是他身下的瘙痒似乎越来越厉害了,刚开始抓一抓还能止痒,慢慢的越是抓挠就越厉害,甚至痒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了,起初只是两腿间,后来蔓延到大腿上屁股上,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那个上头一片红斑,细细摸去有极其细小的红疙瘩,再后来那些红疙瘩开始渗出脓水来。
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拿过铜镜细细的一照,只看了一眼便吓得把镜子扔的老远,顿觉如坠冰窖,怎么会这样?
他呆呆的半躺在床上,神思恍惚,他一次又一次的否决心底里那个细小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得花柳呢?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出去放纵自己,他自认是个干净的好男人。
可花柳二字刚冒头便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顷刻疯狂的长成了森天大树。
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虽然他竭力压制,虽然他全身发着抖,虽然他打死都不肯相信。
可事实终究是事实,他真的患上了花柳。
他惊慌失措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站起身来,疯了似的在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手脚忙乱的穿上了衣服,风一样的狂奔出门。
骄阳炙烤了一天的大地升腾着阵阵热气,似是要把人溺毙在这种犹如蒸笼一般的沉闷里。
罗根基却只觉得全身冰凉,跌跌撞撞的冲进柳次酒楼,无比愤怒的冲上二楼他已经长期包下来的房间。
花柳这种病最大的可能就是传染而得,而他唯一被传染的机会就是水桃,只有水桃才有这个机会。
此时他双眼布满了血丝,脸上表情狰狞,一脚踹开房门,厉喝一声,“水桃。”
他疯了似的冲进去,想要一抓住水桃就把她撕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得了这种病还来****他,他一定要杀了她,要把她碎尸万段。
“你是谁?为什么闯到我的房里来?”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撑着身子半躺在床上惊慌的看着他。
罗根基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一声,“你也是她接的客?”
男子莫名其妙的瞪视着他,自是看到他眼中如火烧一般的愤怒,不想与他多说,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来人啊,掌柜的,掌柜的。”
罗根基举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凶狠的道,“快告诉我,水桃在哪里?她在哪里?”
男子吓得面色苍白,结结巴巴的道,“谁……?水……桃,水桃是……谁?”
罗根基气的心底冒烟,手上一使劲把他推到在床上。
男子立马像杀猪一样的哀嚎起来,“快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
男子尖锐的声音顿时惊了整座酒楼,酒楼掌柜徐崴匆忙上了二楼冲进来,一把拽住几乎疯了的罗根基,沉声道,“罗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即使是您的仇人,您也要等他出了酒楼到外头杀人去。”
罗根基红着眼转过身来瞪着徐崴,愤怒的想把所有人都杀了,“徐掌柜,这间房明明是我包下来的,为什么还让别的男人进来?水桃呢?水桃呢?”
徐崴惊异的看着他,向身后跟来的两个伙计使个眼色,松了罗根基。
罗根基又要去抓缩在床里头的男子,那两个伙计齐步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摁住。
徐崴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冷声道,“罗爷,您好歹也是来过几次柳次胡同的,虽不是常客,这里的规矩您也是明白的,您这么胡闹,恐怕不好吧?”
“什么?”罗根基蓦地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徐崴,“前几****还点头哈腰的感谢我来捧了你的生意,在你这里包了房间,今天你就说我不是这里的常客了,徐掌柜,这人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是非不分了。”
徐崴的脸色拉下来,难看的很,“罗爷说话最好小心点,我只当您是喝醉了酒在说胡话,如今看来倒像是故意来寻事的了,这间房这位小爷已经连着包了三个月,日日都住在这里,包给别人的房间我是不会再另行包出去的。你却硬说这是您包的房,我看咱们还是到京兆尹府去说一说理吧!”
罗根基呵呵讥笑,“徐掌柜真是贵人多忘事。”他瞪着按着他的两个伙计道,“难道你们也忘记了么?你还曾经上楼给我送过饭菜。”
那伙计低声道,“爷,您记错了吧?小的从来不送菜。”
罗根基回过头又去瞪那年轻男子,“水桃呢?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男子吓得一哆嗦,望向徐崴,“徐掌柜,若知道你这里这样的不太平,我就不住在你这里了,我原包了三个月的,如今也只剩下半个月了,我不住了,再住下去,只怕我的命都没了。”
徐崴忙迎上去,“廖爷,您消消气,我自会处理的,我向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他回过头扫了罗根基一眼,向两个伙计沉声喝道,“还不给我赶出去?也不知道从哪里窜来的醉汉子,还水桃,八成是哪个****里的相好,跑错了地方。”
罗根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皱着眉大声喊道,“徐掌柜,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他挣扎着,“放开我,我保证不再胡来。”
徐崴使个眼色,两个伙计马上松开他,却立在他身侧,只等他一个不老实立马再摁住。
罗根基面色低沉,目中充满了疑惑,“徐掌柜,你不认识水桃吗?”
徐崴不屑的哼了一声,“什么水桃?罗爷走错地方了吧?”
罗根基几乎喘不过气来,“徐掌柜,能否借一步说话?”
徐崴很不情愿,但仍是随他走到里间的帐子后。
罗根基压低声音说,“前些日子,梁王爷在这里喝酒,我喝醉了,他让水桃来伺候我的。”
徐崴诧异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怪物一般,“罗爷,您脑子没事吧?王爷给您找女人?”
他冷哼一声,甩袖出门,仍旧吩咐那两个伙计,“架着扔出去,不许他再踏进一步。”
两个伙计走进来,不由分说,架起罗根基一路拉着就给扔出了酒楼。
罗根基失魂落魄的呆坐在酒楼门口,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忽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呢?
水桃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吗?
难道是做了一场春梦吗?
不可能,他慌乱的摇着头,****会让他染上一身病吗?
他身下陡的传上一阵奇痒,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他只好爬起来躲到一个角落里,伸手使劲的抓了一阵子。
猛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来,宇文清露怀孕了。
她在这个时候竟然怀孕了,他得了花柳,她自是躲不掉的。
他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犹如无数根火辣辣的鞭子抽打在他心上,孩子,孩子,孩子……
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孩子。
他疯了一样的狂奔在大路上,夜幕很快将他吞噬在黑暗里。
宇文治果然进宫求了皇上赐名,皇上十分愉悦,当下赐字修,希望孩子将来修身养性品质高洁。
宇文修,黎言裳觉得这名字实在太老气了,给万氏提议再起个小名,万氏却觉得修乃皇上所赐,无上的荣耀,便一心只叫这个名。
“修哥儿……”黎言裳起初叫的时候,觉得很别扭,但叫过几次之后便也觉得顺口了,如看人一般,瞧着再丑的人,看的时间长了,便也觉得不是那么难看了。
烈日炎炎,似是要把人烧焦了一般,宇文晔顶着大大的太阳进了霓裳院,丰神俊朗的脸上一片阴郁。
撩开珠花碎帘,一阵清脆的叮当声,他抬脚进门,见黎言裳正躺在玫瑰椅上兀自发呆,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竟是未发现他进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黎言裳偏过头来,看他一眼,“咱们的孩子是不是也要等着皇上赐名呢?”
宇文晔一愣,“怎么想起来这个了?”
黎言裳撇撇嘴,“这个时候就应该想这个了,提早起好名字,一生下来就可以叫了,其实应该一怀孕的时候就起好名字,这样我可以每天都叫着他的名字,等他出来跟咱们见面的时候,我一叫名字,他就知道是在叫他了。”
宇文晔挑挑眉,“你不是叫他宝宝?等他生下来,小名叫宝宝也是一样的。”
黎言裳皱着眉道,“宝宝好是好,感觉没有新意。”
宝瓶端了两碗绿豆汤进来,分别捧给两人。
黎言裳喝了绿豆汤,把碗递给宝瓶,拿了帕子在嘴角上擦了擦,抬眸望向宇文晔,“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宇文晔一口喝完绿豆汤,点点头。
宝瓶端着空碗退出去。
“你让大金去查的那家药铺,你知道是谁的吗?”
黎言裳摇摇头,“我若知道就不用让人查去了。”
宇文晔认真的看着她,目中愈发低沉,“罗根基。” 罗根基很开心,还以为宇文清露因为怀了孩子而慢慢改变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的心会慢慢融化,会彻底的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