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和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几根银针,低声吩咐道,“我要为世子妃施针,需要绝对的安静。”
“我去门口守着。”宇文晔转身走到门口,朝守在门口的江妈妈几人吩咐道,“你们都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江妈妈急的满头大汗,拉着宝瓶出了房门,牢牢的守在门口半步不敢动弹。
她觉得自己被冰冻起来了一般,全身冰凉,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冰的,还没离开唇边就结了冰。
她冻得浑身发颤,全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冷冷冷。
可是她脸上的泪却是热的,从眼眶里流出来,烫的她面颊生疼。
眼前白茫茫一片,她竭力的睁大眼想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却发现眼里的泪越流越多,它们滴落在地上,甚至汇聚成了一条河,一条闪耀着亮光的冰河。
可那泪水明明是热的,而她全身又是那样的冷。
她慌乱的摇着头,低头去看肚子,泪眼模糊中发现里头钻出一个小孩儿,他正在哇哇大哭。
她急了,柔声安慰道,“宝宝,别哭,都怪妈妈不好,宝宝别哭。”
那小孩儿蓦地跳到冰河面上,眼里也流出泪来,忽的跪在冰面上,哭着喊道,“母亲,对不起,孩儿不孝,孩儿已经尽力了。”
话音刚落,那小孩儿便化作一滩水,与冰面冻结在一起。
黎言裳惊恐万分,大声喊叫,“不要,不要,不要啊。”
正在施针的俞明和听到她大叫,额头上的汗已顺着鬓角流下来,一只手死死的摁住她脑袋,另一只手不停的捻着插在黎言裳头上的细针。
站在门口的宇文晔听到黎言裳的叫声,抬手就要推门进去,但想起俞明和的嘱咐,两手终是停在半空中,并未发出半点动静。
过了两个时辰,俞明和终于拉开门从里头走出来,他面色疲惫不堪,额角挂着汗珠子,目里亦是黯淡无光,低声道,“世子爷,世子妃需要休息静养,请不要再让世子妃生气动怒了。”
宇文晔略一点头,沉声问道,“世子妃怎么样?”
俞明和脚步稍显踉跄,“世子妃已无大碍,腹中胎儿暂时保住了。”
暂时?宇文晔狠狠瞪他一眼,但也知道他已经尽力了,遂吩咐道,“宝瓶,扶俞太医去休息。”
俞明和实在太累了,并未拒绝,扶着宝瓶的手走出门去。
宇文晔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缓缓走向床边,脚下未发出任何声音,目光牢牢的盯在躺在床上的黎言裳脸上。
只见她面色依旧苍白,双唇却已恢复了血色,额角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一起,定是方才出了不少汗。
他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已不似方才那般冰的吓人,他提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来些。
见她睡得安稳,他又缓步走出来,出了门,小声嘱咐江妈妈,“世子妃身上出了很多汗,容易着凉,把盆子里的火点的再旺一些。”
他回过头又朝床上看一眼,转身出了外间的门,又径直出了院门,直奔静武院而去。
仝氏听说黎言裳昏倒,正暗自得意,恨不能哈哈大笑一番,忽的见门帘子被人挑起来,带进来一股子冷风。
她刚要发作,却见宇文晔气势汹汹的走进来,面色凶狠,眼中发着吓人的红光。
她吓的一颤,情不自禁的抓住桌角,“你,你要干什么?”
宇文晔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仝氏吓得面色发白,身子微颤,“晔哥儿,你,你要做什么?桃菊,金枝……”
宇文晔已到了跟前,他伸手抓起桌上茶壶,狠狠的朝地上摔去,尖锐的碎裂声直刺入仝氏耳内,惊得她尖叫出声,“杀人啦,杀人啦。”
宇文晔抬手狠狠的砸在桌面上,那桌面咔嚓一声竟裂开一条大缝,他抬起手又补了一拳,那桌面便咔嚓一声断裂了,裂痕处尖细的木茬子扎在他手上,几滴血顺着手心落下来滴在黑漆漆的木头上,闪着诡异的红光。
仝氏吓得缩成一团,惊恐的瞪视着宇文晔,唯恐他再一抬手砸下来她就要脑袋开花了。
宇文晔狠狠的盯着她,目光如炬,冷冷的哼道,“你想死吗?你想如同这茶壶桌子一样吗?哼,没那么容易。你都做过什么,最好一件都不要忘记。”
他转身出门,又带进来一股冷风。
仝氏呆愣片刻,终于又发出一声尖叫,“杀人啦,杀人啦,世子爷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