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宗誉勉强有些意识,勉力支撑着叫道,“快赶马车。”
黎言裳已转身去看汪氏,低低的呼喊着,“魏夫人,魏夫人。”
许是凉气灌进了嘴里,汪氏终于呛得咳嗽一声喘过气来,她一把拽住黎言裳的胳膊,“世子妃,妾身还活着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沈明斐猛烈地挥着马鞭子,马车飞一样的行驶在黑暗的街道上,灯火透明的府衙被远远的扔在后头。
黎言裳紧抱着汪氏的身体,马车一阵颠簸,忙死死的抓住车上横木。
轩辕宗誉全身的伤口似是都被撕开了,尖锐的剧痛折磨的他再度睁开眼,他瞟一眼黎言裳,沉声道,“扶我到马车里去。”
黎言裳动动身子,先把汪氏推进马车里,又回过身来拽住轩辕宗誉的胳膊,用尽全力才把他勉强弄到马车里。
她已是累的满头大汗,坐在马车角落里,一阵冷风钻进来,她禁不住打个寒颤,汗珠子瞬间结了冰紧紧粘在脸上。
汪氏瑟缩着靠在她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起刚才的一幕,她顿感一阵眩晕,只觉得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黎言裳掀了掀车帘子,借着街道两旁灯笼里发出的亮光,看到马车正疯狂的行驶在云城大街上,几欲向人烟罕至的城外驶去。
黎言裳微微皱眉,朝沈明斐喊道,“轩辕门主急需疗伤,你把马车赶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岂不是要瞧着你家门主等死?”
沈明斐蓦地一愣,回过头看看黎言裳,勒住马缰绳,朝马车内看一眼,见轩辕宗誉已昏倒在车内。
街上光线昏暗,瞧不清沈明斐脸上的神情,但黎言裳却莫名的觉得他眼神颇为犀利,没来由的心底一沉,她下意识的解释道,“轩辕门主答应过我们,要放我们走的,你若把马车赶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还怎么回来?”
她掀开车帘朝四周望了望,“你去弄一盏灯笼来,我替你家门主看看伤口,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们?”
一听到死字,汪氏身子颤了颤,紧紧的拽住黎言裳的胳膊,颤声道,“世子妃。”
黎言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有我在。”
沈明斐没说话,继续赶马车往前走,经过一家店铺门前时,猛然站起身将挂在门上的灯笼拽下来,然后扔进车厢内。
黎言裳拿起灯笼,挑着靠近轩辕宗誉,他整个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渍染红了,大腿上亦是一片血渍,露出里头惨白的肉。
汪氏不敢看,躲在黎言裳伸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裳。
黎言裳将灯笼递到她手上,缓声道,“夫人,你别害怕,现在我必须帮他包下伤口,如果他死了,我们恐怕就没命了,你明白吗?”
汪氏虽胆战心惊,却仍是大着胆子点了点头,挑着灯笼照在轩辕宗誉身上,她则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会看到些不能忍受的,但黎言裳仍是被眼前看到的吓了一跳。
轩辕宗誉身上几乎没一处完好肌肤,火烙印子鞭打伤痕甚至还有几处刀割的伤口。
她颤颤巍巍的掀开膝盖上已经被血水黏在皮肤上的衣衫,只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干呕起来,他小腿上一道极深的刀口,里头流着脓水,那脓水已经发黑,顺着小腿流下来,一阵恶臭。
汪氏挑着灯笼的手晃了晃,实在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登时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向后倒去,砰的一声撞在车身上,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口吐出来。
黎言裳强忍着胸中恶心,掀开车帘子,朝沈明斐喊道,“必须马上找个地方停下来,否则你们门主就要死了。”
一直昏迷不醒的轩辕宗誉突然睁开眼,断断续续的道,“去……兴……和茶……楼。”
兴和茶楼?黎言裳心下一动,易生曾经对宇文晔说过要找他就去兴和茶楼,难道那里也是他们的分坛吗?
黎言裳回过头朝沈明斐喊道,“门主让你去兴和茶楼。”
沈明斐急忙勒住缰绳,牵着马转了方向朝兴和茶楼奔去,刚走到一拐角处,昏暗的街上走出几人,齐齐的站在大街中央。
沈明斐躲闪不及,差点直接撞上去,那几人却飞身而起齐齐的上了马车。
沈明斐大惊,沉声喝问,“什么人?”
“明斐兄弟,是我。”
沈明斐惊喜的叫道,“大堂主。”
易生半蹲在车上,拍了拍沈明斐的肩膀,“明斐,辛苦了。门主怎么样?”
那几人已钻进马车,薛贵生从里头探出头来,“大堂主,门主伤势严重,需要马上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