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忙把琳一的衣服拿过来,扶着琳一出了木桶,帮她擦了身子,穿了衣服,才扶着她在外间的炕上躺下。
琳一仍是很虚弱,面色红润但却透着一股子虚浮。
宝瓶把黎言裳搀了出来,继续方才的话题。
五云低头深思,眉头紧锁。
琳一看了一眼师父,又看了看黎言裳,“我是为了哥哥,师叔说趁着世子妃在庙里住着,多跟宝瓶亲近亲近,求宝瓶在世子妃跟前说句话,给我哥哥在王府里谋个差事,师叔又说她有一个方子,让我拿来给宝瓶,那天我正好看到宝瓶在给世子妃熬药,我就信以为真了,却不想……”
她转头看看五云,急声道,“师父,会是师叔吗?师叔,师叔一向慈爱,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事情似乎真相大白了,可黎言裳却觉得奇怪的很,“师太,五心是什么人呢?我并不认识她啊。”
“五心与我同辈,一向不问世事,更很少出门,吃斋念佛都在她房里,极少与人接触的,但为人和善亲近,我也想不通她为何这般。”五云的心抽了抽,想起一些旧事,却不愿在此提起。
“世子妃,不如我去探一探她的口风,琳一并没有亲眼看到五心下毒,咱们,还是谨慎点好。”她实在不相信一向老实本分的五心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黎言裳却拦住五云,“师太,恕我直言,五心师父是怎样的人我并不了解,但按照琳一所说,她嫌疑最大,如果您现在去问她,只会打草惊蛇。”
五云挑眉问道,“那世子妃想怎么做?”
五云心里的忌惮黎言裳略略也能猜到些,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最好还是能低调点。
黎言裳极是诚恳,“师太,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你放心,等我查清楚之后,我会尊重您的意见,人也会交给您处置的。”
五云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她亦无法再拒绝黎言裳的请求,只得点了点头,“贫尼相信世子妃自有分寸,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请说吧。”
“多谢师太。”黎言裳看一眼虚弱的琳一,“师太,您放出风去,就说我已经死了,凶手是琳一,然后把琳一关起来,我想真正的凶手应该会有所行动的。”
“万一五心也是被人利用了呢?即使琳一说出是五心,亦伤不到凶手半分,这样的话,凶手还是不会出来的。她既已知道世子妃已死,可能会逃走再也不露面了。”
五云的分析不无道理,但现在除了这一个办法,已经没有更快更有效的法子了,“师太,如果五心师父心里没有鬼的话,自不会去害琳一,这样也能排除她的嫌疑了,说不定还能从她身上问出些什么来。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五云想了想,亦是无法,只点了点头,“一切都听世子妃的。”
不到半个时辰,五云庙里的师父们都知道世子妃中毒身亡了,个个胆战心惊,世子妃被人害死在乌云庙,庙里的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说不好全部都要遭殃。
当大家看到琳一被关进柴房的时候,每个人都瞪大眼了,不敢相信一向乖巧可爱的琳一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时间,五云庙里议论纷纷,人人躲在自己屋里,谁也不敢多出来走动,亦不敢大声说话。
黎言裳身上蒙着一层白布,直挺挺的躺在炕上。
宝瓶穿了一身孝衣跪在炕下,哭的嗓子几乎都要哑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小院子里传出去。
五云召集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师父跪在院子里给黎言裳诵经,并对外宣称已派人下山给晋王府送信去了。
诵经的人里就有五心,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模样,面色淡淡的,目光只朝屋里扫了一眼便转了开去,拿了佛珠开始诵经,自始至终都没再睁开眼。
五云一直暗中观察她,但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众人一直诵经到子时方才完毕,准备离开时,五心却叫住五云,“师姐,我有事跟你说,请您留一步再走。”
五云心里一动,转身朝另外几位道,“各位师妹辛苦了,请先回去吧,明日晋王府来人,还要劳烦各位。”
众人一一散去,夜色朦胧灯光昏暗,五云定定的看着五心,“师妹,什么事?”
灯光下,五心脸上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温和而又神圣,五云真的不愿把那个下毒害人的凶手跟她联系在一起,她希望一切都只是个误会,五心也是被人利用的。
五心笑了笑,“师姐,咱们进屋说吧,世子妃尸骨未寒,但愿咱们为她诵经能让她心灵得到安慰,不过有些话我想对世子妃说,或许她能瞑目。”
五云的心里一紧,眼皮也抖动的厉害,她蓦地抓住五心的胳膊,“师妹……”话未出口,猛然想起黎言裳的话,她忽的又顿住,这个时候她不能探问,万一打草惊蛇,岂不真的害了世子妃?
她缓缓的松了五心的胳膊,轻轻点了点头,“师妹,你这番心意世子妃一定会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