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璋笑了笑:“芝泉啊,其实武汉交给谁都一样,都是我们北洋军的地盘,你也不愿意把武汉三镇和汉阳兵工厂,交给川军统帅萧一鸣吧?记得年初我们花了足足五十万大洋,才从萧一鸣手上买回德国重机枪的全套图纸和制造工艺,从五月份开始,汉阳厂成功仿制的德国mg15重机枪产量已稳居全国之冠,而且步枪产量也从年初的每月七百来枝,猛增到上月的一千五百支,俨然成为我们北洋军最大的武器来源,如果就此放弃,你舍得?”
段祺瑞早已平静下来,哪儿还不知道冯国璋想要表达的意思?当下不动声色地反问:“这么说,曹仲珊的两个师已经南下武汉了?”
轮到冯国璋愣了一下,他很快无奈地摇摇头:“从黎明前到中午时分,子玉在武汉连续发来三份急电,说子春把部队扔给他后,就连夜乘坐火车北上,估计这会儿都快到郑州了......子玉无奈之下召集子春留下的一群将校,发现武汉内外的兵力如今只剩下不到六千人枪,其他的全都跑了......这么点儿人,肯定不足以应对川军的威胁,当即来电请求我派曹仲珊南下援助,这个时候容不得我们犹豫了,兵贵神速啊!”
“怎么只剩下六千人?”
段祺瑞实在是无语了,怎么也没想到王占元败得这么窝囊、这么惨。川军就算再强,也只是在潜江转了一圈,随即就识趣地退走了,除了零星的局部战斗之外,根本就没有听说什么大战发生。
冯国璋苦笑道:“鄂军基本残了,最完整的部队可能就是石星川手上的两个旅和匆匆收拢的几千人马,可哪怕有两万之众,也全都是士气全无的残兵败将,短时间内没什么指望了,可叹可恨啊!
“另外,根据我们派驻重庆的人员发来的密报,川军第二师已经开到重庆码头,连夜登船东下,估计上个月开到万县的川军第六师也已经出川,所以我不得不命令曹仲珊赶快赶往武汉,这样至少能让湖南的革命党军队有所顾忌,顺便振作一下湖南我北洋各部的军心士气,否则湖南一失,你我再也别想收回来了。”
段祺瑞长叹一声:“所以你才召开这么一个紧急会议,共商对策,对吧?说吧,想要我怎么配合?”
冯国璋大喜过望,段祺瑞短短一句话的表态,无疑是向他表明不再寄望于萧益民的主动妥协,意识到北洋一体、一损俱损的大局,原本已经分裂成直、皖两系的北洋军,终于在危机面前再次团结在了一起。
冯国璋站起来,走到段祺瑞面前,非常感动也非常诚恳地问道:“会不会因此影响你从四川定购的价值两百万的枪支弹药?”
段祺瑞想了想,缓缓站起,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我想,一鸣还不至于就那点儿心胸,从辛亥年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过他有失信的时候,哪怕他不再愿意卖给我武器弹药,也会把钱退回来的。”
冯国璋不禁想起与萧益民相处时的一幕幕情景,无比惋惜地说:“这一回也不知一鸣老弟中了什么邪,竟然与湖南的革命党搅在一起,以他的实力和地位,来北京随便怎么干都行,我们哥儿俩还会亏待他吗?也不知他是如何向次公(赵尔)解释的,唉!”
“次公回到山东老家就一病不起,再也不管任何俗事了......听说一鸣非常孝敬他,每个月都会有一封信,还派去两个医生守在次公身边,这事在山东都传为美谈了。”
说到这里,段祺瑞略微犹豫,低声问道:“是不是我再给一鸣去一份电报,让他重新回到中立的立场上去?”
冯国璋高兴地握住段祺瑞的手:“芝泉兄,这样再好不过了......但是,今晚这个紧急会议还是得如期举行,不单止两湖问题,江西和福建也要定下个明确章程,必须尽快回到中央旗下,否则,恐怕真应了子玉那句话——国将不国!”
段祺瑞理解地点了点头,满怀心事地跟随冯国璋一同走出办公室,来到外间的接待室,几位将领和部长纷纷站起见礼,段祺瑞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全副心思都飞到了宜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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