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先叹了口气:“本来小弟不应该说什么的,既然小弟此次专门为消除两家误会而来,只能如实相告以示诚意了:从贵军的行进队形看,官兵脚步紊乱,队形松散,枪支和弹袋等物品稀稀拉拉,磕磕绊绊,一看就知道是缺乏足够的训练。”
刘云峰诚实地点点头:“子承兄果然心细如发,缺乏训练的确是我军的一大痼疾,尽管这半年来在唐督军的号召下大为改观,但仍然没有得到很好解决,我们滇军各部至今没有完成训练方式方法的统一,在这点上,我们还是很佩服川军的,更佩服你们的萧总司令,若不是他五年如一日的坚持与推动,就不会有今天的川军。
刘秉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五十公里的路程,小弟看到官兵们装备的步枪种类繁多,分别有法制步枪、日制步枪、德制步枪和英制步枪四种,再加上各级军官配发的手枪,至少需要配备六种以上的弹药,非常繁鼻。
“而川军各部,早在去东底已经完成武器装备的统一,清一色配备德制或仿德制步枪,完成了步枪口径的统一,子弹也完全采用性能更优的尖头弹,大大减轻了后勤供应负担,也增强了战斗力。
“仅凭这一点,滇军就输给川军一大截!兄长身经百战,知道战场上弹药消耗与补充的重要性,小弟斗胆直言,在官兵人数和装备数量相同的情况下,贵军是无法战胜川军的,何况川军仅是川南一地,就云集了两万八千训练有素的部队。”
刘云峰连连点头,望着车窗外逐渐陷入沉思中。
刘秉先轻轻摇头,叹息一声后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元月十五日下午四点,刘秉先终于抵达昆明五华山滇军大本营,提前接到消息的唐继尧、蔡锷、李烈钧、程潜、但懋辛等十余名将领亲自出来迎接,礼节之隆重,态度之热情,令刘秉先深感意外,也非常感动。
刘囊先将萧益民的三封亲笔信分别交给了唐继尧、蔡锷和程潜,然后在老友但懋辛的引领下,带着贴身侍卫前往宾舍洗漱更衣。
蔡锷等人看完信,略作商议当即决定:晚宴推迟一个半小时,立即召开军事会议进行商讨。
距离会议还是一段时间,蔡锷坐在会议室的副帅位置上,看向圭帅位置上陷入沉思的唐继尧问道:“萱庚兄还在想萧一鸣的信?”
脸型坚毅、高鼻锐目的唐继尧微微点头:“是啊!没想到传说中的萧一鸣,与小弟此刻感受到的萧一鸣差距这般大原以为他是个狂妄跋扈的巧言令色之徒,没想到一封信写得如此平白实在,字体也恭正潇洒,态度谦逊言语温和,不但没痛骂讽刺小弟,还把小弟称为〖革〗命先驱,盛赞两年来云南的工商业发展成绩,对我们取消贸易壁垒、促进滇川两省的互通有无,给予极高赞赏,真是令人深感意外啊!”看到蔡锷点头不语,唐继尧低声问道:“松坡兄,萧一鸣和你怎么说的?”蔡锷笑道:“说起来你可能更意外,他对我本人以及滇军都表示出极大的尊重,竟然把我们宣布云南独立和护国讨袁的行动,称之为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但他不同意我们的军事行动计划,认为时机尚未成熟,仍需在等待中唤醒国民,争取民心打好基础,再考虑北伐的战机选择和线路问题。最后,他还关切地询问我的喉病,劝我重视病情,及早治疗,字里行间处处情真意切,就像老朋友一样。”
唐继尧笑了笑:“恐怕他给老朋友程颂云的信更精彩。”
蔡锷不由莞尔,望向默默低头沉思的程潜:“颂云是我们中间最了解萧一鸣的,一直以来,他对萧一鸣赞赏不已,极力推崇川军的练兵方式,也是他率先提出打破川滇两军隔阂主动谈判的建议,虽然被我们的大部分将领否决了,但现在看来,颂云的意见还是有些道理的。
“此次我们北伐护国,最多也就能抽调个三万将士,而川军常驻川
南的常规部队就达到两万,只要战火燃起,川军至少能调集五万大军对付我们,因此,哪怕我们再怎么占据大义,只要萧一鸣不同意,我们都难以进入四川,更别提攻取成都、北上西安的战略大局了。”唐继尧苦笑道:“将帅们心气很高,加上中山先生派来的几个特使在边上慷慨激昂地宣讲,我们只能同意按照原定的计划发表宣告,现在萧一鸣把子承老弟派来联络,显然是表明他们不愿意两军交战的态度,并非全国报纸上所说的已经归附了袁世凯,否则为何到现在都没看到萧一鸣赞成袁世凯称帝的贺表?”
“说起来惭愧,我为了逃出北京,也曾昧心通电支持袁世凯登基,与萧一鸣相比,深为汗颜啊!”蔡锷唏嘘不已。
唐继尧大度地摆摆手:“勿要多想,天下谁人不识君?倒是这个萧一鸣,恐怕我们都看走眼了,细细一想,还是形势比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