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繁荣。
灯火辉煌的深夜,熙熙攘攘的人流,流觞漫香的曲水,水上竞逐的龙舟,呢喃妩媚的小曲……混在一起,让人沉醉其中。
因人潮太挤,走着走着,公主就与身后远远调着的侍卫们走散了,不过有秦景紧跟着她,她也不怕。一会儿天晚了,自有木兰等侍女在早先订好的崇明楼等着他们。
公主从来没有跟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觉得耳边乱哄哄的,到处都是人声,根本听不清具体的声音。
秦景一开始跟在她身后,后来人实在太多了,他也招架不住,不得已与公主并排,只怕自己一个错眼,公主就不见了。再后来,人越来越多,公主气质容貌皆是出彩,立在人群中,如珠玉与瓦砾的区别。
偏偏公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和旁人的区别,她从来没见过民间这么多花样,这趟出来真是让她过足了眼瘾。哪里热闹她就喜欢往哪里去,完全不管身边人能不能跟上。
“秦景,你看……”公主看一出水戏看得高兴,那么高的台子,人毫不害怕地就往下跳,如同极快的流星,在半空中花样皆出,迎得满堂喝彩。只是公主回头一看,人太多了,竟没看到秦景。
公主并不怎么慌,她心里很镇定,想着秦景很快会找到自己,自己最好不要乱跑。因此,她一直尽量站在原地,目光一边看着水上游戏,一边时不时往人群中扫一眼。
渐渐的,公主却觉得不太对劲了。
因为人太挤,根本是互相推着往前走,公主想站定,都不由她。这么多的人,看着头就好晕。再加上,公主发现自己似是被人有意无意往一处推。身边总有两三个男人时不时地挤一挤她,并偷偷瞧她一眼。
男人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任何时候都会被女子察觉到的。
公主皱眉,有些害怕了。
她想逃开,远离这里,但是她才自主想退,那些人就发现了她的意图。方才还收敛的行为,一下子就突露出来,向她包围过去。
“你们干什么?!”这里全是人,公主不相信他们敢公然做坏事。
她即刻就想向身边路人求助。
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反应速度很快,很明显是做惯了这种事,竟率先扯住了公主手臂,回头给人解释,“这是我家小姐,不听老爷的劝偷偷跑了出来玩耍,见谅见谅——”
公主的手臂从没被陌生人碰过,人一碰她,她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一般。那种感觉,像是冰河里的一缕红血,触目惊心。她吓得连连后退,身后却也有男人堵住路。
“小姐,不要闹了,快跟咱们回家去。”假扮小厮的坏人还玩上了瘾,看着她的目光却淫邪无比。
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她是公主,她压根不觉得这些人在自己手里能讨得什么好处。可就算她知道自己最后不会有事,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害怕,想找人依赖。
突然,公主感觉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一松,那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往后退。公主的肩被人扯住往后拉,她闻到青年身上熟悉的冷气。
“秦景!”公主目光晶亮地仰头,青年却只是扶住她的肩膀,并没有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对面被他扫开的几人身上。
“你这个小白脸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被推开的人厉声质问,看那个青年手拢着姑娘的肩,根本没回头。他向自己人使个眼色,几人一同扑上去。
四周路人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只这几个痞子在当地很有人撑腰,大家都不敢管,却也尽量让出一条路,好让那个青年带着姑娘离开。
几个人有的扑向秦景,有的想去抓公主,却都感觉还没挨上对方的衣角,整个人像被什么排斥般,扑去的力道越大,跌倒的姿势就越难看。
“你是什么人?敢拦着我们找小姐……”那几个人色厉内荏,还想挣扎一番,“告诉你,我们老爷可是……”
他们看到人群中有好几个人无声无息地包围住了他们,均身形高大,腰间带刀,看起来并不好惹。这些人包围的方式,分明与之前他们包围那个小姑娘一样,只是这些人有些本事在身,当人都走近了,痞子们才察觉。
那是自然,公主后面远远坠着的侍卫们不是吃干饭的,只是一时到不了这里而已。等到了跟前,秦侍卫护着公主走了,这几个坏人就交给他们处理了。
地痞子们咽口唾沫,心想自己八成是遇到不好惹的人了。再是什么都不敢管,爬起来就想开溜。侍卫们彼此一笑,三脚猫而已,随便派出一个兄弟,就能解决了。
再说公主被秦景扶着,她也不知道秦景要把她带去哪里,反正有他按着她的肩,推着她往外走。
公主嚷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没玩够呢。”
她的声音淹没在人声中,她自己都听不到。不过公主肯定,以秦景的武功修为,他肯定听得到。只是他听到了,也没有搭理她。
他当然是没有搭理她——如果他开口,就算再轻的声音,也肯定有本事让公主听到。这些练武之人,就跟开了外挂一样厉害。
公主闭嘴了,秦景生气了,不想理她了。
她眨眨眼,秦侍卫生气多稀奇啊。她便乖乖地任他推着,也不挣扎,就想看他生气能生成什么模样。
秦景很快带公主从人流量大的街上离开,他带公主从两家紧挨的铺子间穿过,走了半天,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带着公主拐进了一道黑巷子里。
长而窄的巷子里,竟没有一个人,也离方才的吵嚷街道远了许多。
公主走累了,推他,“你到底要干嘛?”
秦景一回身,便将她抱在怀里。公主微惊,她从来没想过情绪内敛的秦景,在光天化日之下,能做出这种行为。方才若不是他不肯和她拉手,他们不也不会走散吗:
秦景低头,借着巷外的那点儿昏色灯火看着怀中姑娘。她有发丝凌乱垂落在颊畔上,面容病弱,因被他推着走得太快而气喘不匀,脸上妆容也有些花。可她在他眼里,还是那么好看,眼睫湿润,眸子清亮如洗,黑白分明。
秦景拉起公主的袖子,露出她一段皓腕。公主的肌肤莹润若雪,细腻如丝,可眼下,她的手臂上却有被男人抓过而留下的红痕。
秦景眸子暗下,有杀意升起。公主身子娇弱,他从来都不敢碰一下,怕她喊疼。可是今天,竟有人敢这么对公主。
若当时他赶得慢一点,会发生什么呢?
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光这样一想,秦景全身的血液就冻住了一般发冷。
公主被秦景的大胆弄得太惊愕,便往后退,直到靠上墙壁。这还没完,她纤细的腰肢被人往胸前一扣,眼前黑影低下,她因迷惘而半张的娇唇,被人含住。
秦景根本没有费力气,便打开了公主的唇齿。她对他,从来就没有提防。秦景的亲吻火热,如飓风一般席卷公主。公主被迫迎合,头一次觉得原来秦景也有进攻性,他在她口中肆掠侵占,不管不顾,大有抵死相缠的味道。
这吻突如其来,让公主十分意外。她傻傻地被人又亲又吮,舌根都有些被扯得疼了。公主的本能,却是扯着秦景,让他低头,再低头,好让自己过过瘾——
怀里的姑娘吐气如兰,口脂香艳,鼓囊囊的胸脯在他胸前磨蹭,手也不知不觉环上他的腰。她是法力无边的小妖精,气息甜蜜,粉嫩香甜,将人的三魂七魄吸走。
在这种缠绵的亲吻中,秦景的火气被压下去,被另一种火开始占领意志。气息相连,他的呼吸开始沉重急促,抓住公主腰肢的手也不禁用力,让怀里姑娘发出一声甜腻的“嗯”声。那一声又软又娇,在他耳边轻轻擦过。
就这么一声,秦景一下子就起了反应。
他心跳加速,额上渗汗,很是艰难地离开公主的唇瓣。他靠在公主肩上喘气,平息自己的呼吸。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得靠自己,永远是指望不了公主会叫停。
果然,公主还不满意呢,“怎么停下来了?”
她不怀好意地用手碰了碰他下面,声音带着情,欲后的慵懒,“侍卫大人,你能不能诚实一点,忠于自己的身体啊?”
如果连自己的身体反应都控制不了,那就是禽兽。
秦景当然不敢这么说公主,他只用手拍了拍她缠上自己腰的腿,沙哑着声线,“下来。”
公主不要,更紧地夹紧他。秦景喷在公主脖颈上的呼吸一下子更为火热滚烫,他却还坚持,“下去。”
公主摇头,搂着他的脖颈撒娇,“我要在这里做!”
“不行!”秦景脸红透了,拒绝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含糊。
“怎么不行啊,”公主在他耳边吹气,看他耳根红得跟煮熟了一般,她放软自己的声音,诱惑着他,“你看啊,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你和我。你武功那么高,就算有人来,你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啊。而且你想啊,光天化日,几墙之隔就是刚才的大街,那么多人离我们那么近……有没有一种禁忌的兴奋感?”
秦景有没有公主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自己是兴奋开了。
她好想跟秦景各种场合地做一场,偏偏秦景总冷着脸拒绝。摊上这么个不懂情趣的人,公主也是百抓挠心。她每天看着秦侍卫都想流口水,想扑到他——可是她武力值不如他,打不过他。
秦景依然不答应,看公主这样子,他干脆开始动手,把她从自己身上往下拽。
公主急忙贴他贴得更紧,一叠声地浑叫,“亲亲,郎君,大爷,冤家……”
“……”秦景的脸一会儿绿一会儿黑,反正肯定不是高兴的意思。
公主终是斗不过秦景的体力值,明明他还那个样子,可是就是不肯跟她在这里做。她真是把自己从话本里学的荤话全用上了,秦景的脸除了黑得更快了些,根本没体会到她的情趣。反正他最后是把她给扯下去了,“公主,不要闹了。”
公主哼一声,她才没有闹!她明明表现得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就他放不开。
她抱着胸,面无表情地看秦景迟疑了一下,背过身去。她有些恶意地想:下面都那样了,还不肯碰她。明明是他先撩拨的她,最后脸皮厚不下去的反而是他。她就站在这里呢,他宁可自己解决也不用她,这样的男人……活该他上辈子娶不到老婆!
她懒得理秦景怎么解决他自己身体的事,反正一会儿,秦景回身时,面色赧红,很是尴尬。他不敢触公主的目光,只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可以走了。
公主才不走呢。
她大爷似的靠着墙,看秦景烦恼地站在她对面,拿她没办法。
公主道,“以前你就这样,现在你还这样!你刚才时不时看我一眼,一直勾引我,吃到一半又不继续。我这么好心,帮你纾解,你还嫌弃我多事。你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作?!”
“……”秦景呆住了,他居然被作得要死的公主嫌弃作。
他顿一顿,脸红从来没消下去过。他是不想说话,只是公主一直数落他,他也忍不住道,“属下没有勾引公主。”
他什么时候时不时看她,撩拨她了?真是天大的冤枉。
公主用一种“你真是不诚实”的眼神看他。
秦景:“……”
他无奈,低声,“那公主要属下如何?”
“亲我,抱我,做……”
“不行,”秦景打断,“这个不行。”
公主挑眉,“你是不想在这里做是吧?”
秦景没说话。
公主当他默认了,想了一会儿,“那你写个欠条给我,我现在就不闹了,乖乖跟你走。”
“什么欠条?”秦景感觉不太美妙。
“就是说你欠我一场房事,以后要补给我啊。”公
“……”
公主神色如常,秦景神色僵硬。公主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她想好了,秦景实在太难搞,总是不喜欢这档子事。说好听点是怜惜她身体弱,他照顾她,不太想折腾她。但公主又不是认识秦景一个男人,她这么多年的话本不是白看的,她身边的这么多侍卫也不是白做事的。稍微用下心,公主都知道别的男人不是像秦景这样的。
秦景就是禁,欲,以前没有公主时禁,有公主了还禁。对男女之事,他从来没太大兴趣。公主简直想不通他在没有受任何刺激的情况下,怎么可以这么清心寡欲。
公主动情后,就想扑倒他。但是秦景动情后,顶多就想抱一抱她亲一亲她。如果没有她暗示,秦景几乎就没主动过。
公主都担心,会不会有一天,秦景捧着小本本来跟她协商——咱们一个月做一次吧。
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十天有那么一次,都是公主死缠出来的。
一想到他可能要求一个月才一次,公主就觉得忧心——侍卫大人特别的无欲无求,我该怎么办?简直太急了!
所以,公主深觉得,让秦景打欠条,才是正确的。
以后当他不想做的时候,她就可以拿出一沓沓欠条,找他兑现。侍卫大人一言九鼎,肯定不会赖账的。
秦景哪里知道公主那么……色,他现在只在为难:哪有人打欠条,是为了“床事”?太丢人了。
况且,秦景还有一点担心。如果这欠条真成立了,下一次碰上这个时候,公主要他履行,他该怎么办?他是真耻度低,接受不太来公主的豪放风格。
可是他看着对面扬着下巴的公主,知道自己不答应,她就不会跟自己回去。
秦景只好点了点头。
公主这才高高兴兴地站直,“这就对了嘛!如果你早点点头,我们也不会缠这么久了,天都暗了。”
公主着急要把欠条写好,虽知秦景不会赖账,但有个字据,她才放心。
这下,公主不耽误时间了,跟秦景一去去了崇明楼,木兰等几个侍女已经带人打扫好雅间,等着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