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城落了好几场大雪,沈妙言习惯了赖被窝,君天澜下朝了她都没醒,结果就是被男人强制从被窝里捞出来,用温凉的大掌给她穿好衣裳,拖着她去花厅里用膳。
谢陶则整日整日窝在厢房,抱着个小手炉坐在窗边,呆呆看窗外的落雪。
下午,沈妙言会去找谢陶去庭院里堆雪人或者召集打雪仗,然而她总是心不在焉,显而易见是在挂念顾钦原的身体。
沈妙言也曾问过君天澜,顾钦原身体恢复得如何了,可对方始终讳莫如深,任她百般卖乖,都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冬日里,天黑得快,沈妙言从小厨房里揣了些年糕糍粑,跑到书房火炉边烤着吃。
君天澜拿着本书端坐在软榻上,从书中抬起头,就瞧见他家这小丫头盘膝坐在羊毛地毯上,旁边红泥小火炉上架着铁丝网,上面摆着几块年糕和糍粑,还温着一壶美酒。
小丫头吃吃喝喝,腮帮子一鼓一鼓,看上去像是住在洞穴里过冬的松鼠,惬意的不得了。
薄唇轻抿,他低头,继续看书。
此时后院,顾明搓着手,领着个大丫鬟进了谢陶的厢房,“顾少夫人,顾府来人了!”
谢陶正对着炉火发呆,听见他的话,连忙回头看去,却见来人正是伺候自己的丫鬟。
大眼睛里难掩失望,她“哦”了声,无动于衷地继续盯向炉火。
那丫鬟双眼噙着泪花,“少夫人,公子他……他……他快不行了!”
谢陶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盯向她,“你说什么?!”
“公子他快要不行了,念叨着想要见您最后一面……”
丫鬟哭哭啼啼,抬袖擦泪,顺带遮掩了眼底的无奈与好笑。
她家公子身子恢复得很好,可脾气却愈发暴躁。
公子身在迷雾中,不知道他在挂念什么,可她们这些侍女,却将他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明明就是想念少夫人了,却碍着面子死倔着不肯过来接人,她们侍女一合计,得,还是把事情禀报给大少夫人吧!
大少夫人聪慧,猜到许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因此特地想了这么个主意,跟人家太子打过招呼,放她进来告诉少夫人,公子快不行了,请她赶紧回去瞧瞧。
谢陶果然慌得不行,不安地绞着手指,“白先生是神医,他的药应该很有用才是,怎么会不行了……钦原哥哥怎么会不行了……”
她念叨着,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在原地转圈圈,又想马上回去,可是心中总有根刺儿,叫她不愿意就这么回去。
那丫鬟哭得越发厉害,“少夫人,公子恐怕拖不了多长时间了,您要赶紧做打算呀!”
“我……”谢陶抬袖擦擦眼泪,“我要去见钦原哥哥!”
还有什么刺儿,比钦原哥哥的命更重要!
她拎着裙摆,哭着奔了出去。
那名丫鬟松了口气,紧忙去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