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要是通过芝麻传到掌柜的耳朵里，他这种最下等的跑堂的可不就是要被赶出去了。芝麻见对方上钩了，仍是装着气呼呼地模样说：“你知道是胡说就成。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胡说这种话，我撕烂了你的嘴。他那家作假的东子，咋能跟咱家真的相比？”

啥假的真的？小伙计嗅到了秘辛的苗头，缠着芝麻问个明白，“芝麻哥，芝麻大哥，芝麻爷，我叫你爷都成。你就行行好，告诉我是咋回事儿吧。你这话都说了一半了，我这心也跟着吊在这儿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你就告诉我吧，算是我求你了。”

芝麻等着小伙计求了半天，这才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说：“这话我可只告诉你，你甭在外面儿给我瞎说。”说着芝麻就把陈莲花见元小满做点心赚了银钱，也要跟着分一杯羹，仗着自个儿是元小满朋友，写了假字据，学了做点心的手艺就和元小满断了关系，嫁入孟府成为少奶奶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他没少丑话陈莲花，在芝麻看来，这种背信弃义的姑娘就该是这般丑陋的心肠。芝麻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没见掌柜的这几天气成啥样啊。他一见了福悦酒楼的点心，就冲过去把元姑娘骂了一顿，那话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一个大男人听着都面儿上过不去，也亏得元姑娘都认了。要我说，这元姑娘也是可怜，当初识人不清，被人断了关系本想着完了，哪料到还被坑了一把……”

这把元小满说成了活脱脱的小白菜，长在地里没人管的那种，任着风吹雨打好不可怜。小伙计听了都忍不住掬了一把同情泪，叹息这说：“我就见过元姑娘几面，还是跟着店里头伙计取货时候见得。元姑娘性子是真好，从来没对我们几个伙计撒过火，还给我们分西瓜吃。多好一姑娘，咋就摊上这么个事儿？”

“可不是嘛，要我说就是那福悦酒楼忒不是人了。”芝麻又骂了两句，“狗娘养的龟孙子，净是做这种缺德事儿。多少人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啊，这会儿又娶回来这么一个恶毒的媳妇儿，以后孟家指不定还会成啥样呢。”

小伙计小鸡啄米般跟着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就是就是，可怜了元姑娘，被人坑了还要赔银子，还要被掌柜的骂……”掌柜的骂起来人有多难听，他这个做伙计的也是心里清楚，不由得更加同情元小满了。

芝麻又跟着煽风点火说上两句，见火候差不多了，他见好就收，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说：“成了，今个儿就跟你说到这儿了。我得去前头看着了，不然待会儿掌柜的见不到我，又该骂人了。你可记住了，这种话旁的谁都不能说啊。”

“自然自然。”小伙计答应得好好，然而他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没撑过一下午，后院跑堂的都知道这事儿了，一传十十传百，都在酒楼里传开了，他们听了元小满的遭遇有的觉得同情，有的觉得元小满这是自个儿活该，就这么一门手艺还不好好守住，让别人学了去。

不管他们咋说，打心里头都是对福悦酒楼做的那事儿不屑。有几个伙计换班休息的时候，心里头为元小满打抱不平，毕竟元小满做的点心卖不好，掌柜的就心情不好，他们也跟着受累。

“我说咱们这几天咋天天挨骂呢，原来都是那福悦酒楼闹的事儿。真是咱们不痛快，也不能让他们痛快。”

几个伙计一合计，兑了银钱揣着到福悦酒楼买点心，买了蛋糕和甜水，几个人分着尝了尝，也不知道心里头觉得还是真的咋地，觉得这点心还不如扔给要饭的馒头，这甜水就跟泔水似的，要人命了。

“果然啊，假的就是假的，味道就是不行啊。你们喝这甜水觉得咋样？我觉得还不如咱后院的泔水味儿好呢。”一个伙计故意大声吆喝，他坐在人群中间，周围一圈都是买东西的人，这么一喊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今个儿他就是来闹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