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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了还要去打猪草, 挑水做饭, 剁猪食, 给一大家子打洗脚水,可以说, 旁人家一大家子分着做的活计, 在栾三家里,都叫王明月做了。
偏偏做了活也没人念好, 鸡毛蒜皮大的事就能叫他们打骂。
“可不是吗?这又不是解放前,哪家十三岁姑娘就说人家的,你瞧瞧这娃瘦的,真嫁了怕是新婚夜就要被折腾死,更别说他们说亲的还是李铁匠, 他前头两个婆娘可都是活不下去了喝药死的。”
李嫂子娘家就是李家庄的,那李铁匠和她同年, 四十好几了,别说做这娃儿的爹, 做爷爷都使得了!李铁匠他爹喜欢打老婆,李铁匠有样学样, 她.妈被打不仅不帮忙劝, 还对他.妈动过手, 这样的人, 一般人家哪里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但他们家世代打铁, 除了大.跃.进和吃大锅饭那几年, 日子都过得不错, 农村里也有不顾娃死活的人家,前头就买了两个媳妇,可惜都被磋磨得喝药死了,约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他这么浑,愣是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
“要我说,栾三家的几个娃,除了月牙儿那可都不是能做亲的,哪家的小姑娘身上不爽利了连小裤都好意思叫妹子洗啊。”
黄婶子在村子里出了名的嘴碎,见天和人扯八卦。她这一开口,和她最好的翠兰嫂子立马就接口了。
“这不是有样学样吗,都是和何爱玲学的。”
“真的?”
“可不是真的么,月牙儿六七岁头上我就瞧见过一回,那时候乔芳和乔枝不到十岁吧,除了何爱玲的还能是谁的。”
“真是太不要脸了。”
“能把闺女嫁给李铁匠那种人的娘,要什么脸啊!不过你说这何爱玲也奇怪啊,对乔枝和乔芳都挺不错的啊,栾三揍她她屁都不敢吭一个,可有一回栾三打乔枝,我瞧见何爱玲跟栾三回手了呢,更别说他家栾宝了,那真是捧着心尖尖上,这月牙儿不会是捡来的吧。”
翠兰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四个娃,就压着一个磋磨。
“这不能,当初她怀娃我们都瞧着呢,这娃还是我婆婆给接生的,哪能是捡来的,再说了,就栾三那人,若不是亲生的,他能对月牙儿这样好?”
李嫂子接着说,在她的印象里,栾三对月牙儿还是不错的,就是媳妇没娶好,家门不幸。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四个娃,偏偏折腾最懂事的这个,头上两个姐姐都没说人家呢,倒是要把小的往火坑里推。怪道人家说会哭的娃有奶吃呢,莫不是因为月牙儿不会哭?”
“谁叫李铁匠出的彩礼高呢,听说出两百块呢,就咱们这村子里,几年都挣不来两百块,反正都是丫头片子,嫁谁不是嫁,要不是我家没丫头,我也想嫁了给儿子娶个婆娘回来。再说了,就月牙儿那濑里邋遢的样子 ,有男人愿意娶就不错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挑人!”
接花的是赖汉陈三,最是讨人嫌的一个。
周围的婶子们听了他接话,忍不住翻个白眼,暗地里都在想,可要和有闺女的亲戚家好好说道,千万不能和这家做亲。自己娃都不当回事,别人的娃更不可能当回事了。
这一波又一波的议论声音越来越高,何爱玲铁青着脸色没说话,她一个人,说不赢那么多张嘴,只能在暗地里长蘑菇。
活该这些长舌妇一辈子受穷,她可不一样,她闺女是尊贵的千金小姐,早晚要接她进城享福的。想到这里,她看王明月的眼神更不善了。
王明月自然感受到了针对她的恶意,但她不怕了,再也不怕了,以前是她傻,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居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这边正闹腾着呢,那边在打牌听到消息的栾三也赶了过来,听说了前因后果,冲着何爱玲就是一个窝心脚,倒是对着王明月难得的说了句软和话。
“月牙儿啊,你也别怨你娘,她就是脾气急,脑子又不好使,不会做事情,其实她最疼你们姐妹了。这次也是没办法,你弟弟生病了,城里的医生可是说要不少钱才能看好呢。你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以后你们姐妹几个在婆家受了委屈,谁给你们出头啊,她心里着急,做事就不着调了些。”
王明月心里嘲讽,这栾三段数比何爱玲高了可不是一点两点,他也喜欢打人,但是从来没有打过王明月,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后头策划,叫何爱玲来动手。
前世自己被他们骗得那样惨,就是因为栾三太会装,他对栾乔芳和栾乔枝还有何爱玲都是非打即骂,所以不管是王明月还是村里人,都没往那方面想过,毕竟父母偏心一个或是几个孩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