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审讯室,吴端和闫思弦对视一眼。
吴端道:“看画像专家怎么说吧。”
闫思弦一笑。
警方的画像专家,工作可不仅仅是画像那么简单,他们纯熟的知识和经验还能起到甄别谎言的作用。
一个人真的见过另一个人,还是凭空捏造,在跟画像专家描述时总会露出破绽。
闫思弦立即安排熊思超去见画像专家,一方面是的确需要这名神秘买家的面貌特征,另一方面,也想借画像的机会验证一下熊思超有没有撒谎。
吴端明白他的心思,这令他心情很好。
于是闫思弦也重复道:“是啊,看画像专家怎么说吧。”
吴端又道:“我想去见见他的前女友。”
“林岚?”
“是,她身上的矛盾点太多,最大的矛盾就是那间出租屋究竟是不是熊思超拜托她租的。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在撒谎。
再者,熊蕊蕊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总不会就在巷子里直接被人灌了安眠药,凶手需要一个相对隐秘的地点,才能完成灌她喝下安眠药的动作,车里或者屋内,而抛尸现场附近的出租屋恰好是个合适的犯罪地点。
我怀疑出租屋就是熊蕊蕊被害的第一现场。”
闫思弦点头道:“那这样吧,先去见见林岚,问完话再去出租屋看看。”
计划妥当,两人这就出发。
林岚是一名护士,在一家三甲医院的急诊科工作。
这是一份平凡的工作,若不是有一天生病进入急诊科,普通人可能很难体会这份工作的忙碌。
吴端和闫思弦找到林岚时,她正在和其余两名护士一起,抢救一名游野泳溺水的中年人。
中年人脸色发紫,心跳微弱,也不知是胖还是喝了太多水,肚子鼓起老大。
林岚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给他做人工呼吸,接着是一系列的心肺复苏。
待到人喘上来一口气,林岚已累出了一脑门的汗。
来不及休息,便又送来一个气管里噎了东西的小孩子,进入下一轮与死神赛跑的赛场。
吴端和闫思弦等了一个多小时,看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也常常送伤者进医院,却很少注意来来往往的护士的工作。
等候的一个多小时里,林岚先后参与了6次抢救,其中三人成功挽回了生命,一个在简单抢救后转去了相关科室进行更加专业的手术,还有两人则不幸没能抢救回来。
面对没能抢救回来的两人,虽然微弱,但吴端还是捕捉到了林岚小小的惋惜的情绪。
他对闫思弦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
“她对生命还有敬畏。”
闫思弦不咸不淡道:“是啊,敬畏那些跟自己没有瓜葛的生命。”
好不容易有了间隙,闫思弦可不打算放过机会,他见缝插针地上前,拦下了脚步匆匆的林岚。
林岚脚步不停,一边摘口罩,一边道:“你们是家属吧?伤者呢?把伤者送来,你们赶紧上前面大厅挂号办手续……”
闫思弦亮了一下警官证,“我们来找你的,占用你点时间。”
闫思弦的话不容商量。
林岚顿住脚步,一愣,“你们是……哦,知道了,租房子的事,你们警方曾经电话联系过我。”
“是。”
“有什么事吗?”
“据熊思超交代,他并没有拜托你帮他租房,不仅如此,你们分开这些年,他从没联络过你,甚至因为中途换手机号码,连你的联系方式都弄丢了。”
林岚突然笑了,嘲讽的笑。
“他还真是一点没变,”林岚道:“从来都是甩锅给女人。”
林岚满脸厌恶。
捕捉到这一点,闫思弦道:“你鄙视他?”
“是。”
“那你还帮他租房子?”
这下,林岚似乎被戳到痛处,缩了一下脖子。
“我……”她嗫嚅着,“我……怎么说也跟他有一段,他都开口了,我也不太好拒绝。”
“他怎么联络你的?”闫思弦道:“我们查了熊思超的通讯记录,以及社交软件聊天记录,发现他最近一个月并没有联系过你。”
“他联系过我啊……呵……”林岚翻了个白眼,“怎么?他连这都不承认?……呵呵,我真该谢谢他当初不娶之恩。”
吴端有些尴尬地低头咳嗽一声,在他看来,熊思超的种种行为无疑是在给整个男性群体蒙羞。
闫思弦皱眉思索片刻,又道:“我需要看看你的通讯记录,就是……他给你打电话的号码。”
“没问题啊。”
林岚很快便找出了熊思超的号码。
正是熊思超刚刚供述的,据说是妻子交给他用以联络买家的号码。闫思弦发现,这号码不过跟林岚有三次联络,两次呼入,一次呼出,通话时间都不算长,但还是被她存在了通讯录里。
呵,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闫思弦又道:“你一定记得很清楚吧?这样一个前男友,突然恢复联络,任谁都要仔细琢磨琢磨,所以,好好想想,我需要你想清楚你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反常……反常得话……”林岚一边歪着脑袋思索,一边道:“我一开始没听出他的声音。”
“什么?”
“他感冒了,声音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要不说他是谁,我真听不出来……”
闫思弦一愣,又道:“你们见过面吗?就是……他拜托你帮忙租那个房子,之后你们见过面吗?比如……他总要跟你拿钥匙吧?”
“没,钥匙是他的一个朋友过来拿的。”
“朋友?”
“熊思超总共给我打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是让我帮他租房子,我按他说的租完房子,给他回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来拿钥匙,结果他说他朋友就在墨城,可以来帮他拿钥匙。
隔天他第二次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他朋友就在我们医院急诊科门口,让我把钥匙交给他朋友就好。
对了,他那朋友拿了钥匙以后,把租房的钱给我了,还多给了两百。
我当时还纳闷,既然有朋友在,为什么还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