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飞扬听了贺宁馨的话,心里也疑惑上来,在旁边默不做声。
扶风重复完贺宁馨交待的话,又问道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贺宁馨眼波流转,往简飞扬那边飞了一眼,笑道还有,说完我刚才吩咐的话,再问问简老,有没有空拨冗见见国公爷和我。就说我们这两天一直是一头雾水,不知平章院里到底出了何事,让老不肯再住进去。——若是老平章院里有不妥的地方,还望老亲口告知一二为好。这平章院以后要做了礼仪馆,可是要供奉祖宗牌位的,半点差都不能有。”
扶风也是个聪明人,闻言心领神会,笑着抱了锦盒去暄荣堂传话去了。
等扶风走远了,简飞扬才叹了口气,拉着贺宁馨的手,看了她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宁馨也有些忐忑,试探地问道国公爷可是觉得宁馨不孝?”到底是他亲娘,贺宁馨有些担心又自作主张了。若不是简老此举有可能关系到全族的生死,她也不会这样咄咄逼人。
简飞扬看出贺宁馨的心思,心里觉得暖融融的,温言道没有。你做得很好,换了是我,也不能马上想出这样妥当的法子。”
贺宁馨仔细看着简飞扬的眼睛,见他不似作伪,才放下一半的心,拉着简飞扬到一旁的高背雕花扶手大官椅上坐下,又去一旁的茶龛里给他续了一杯茶,慢慢解释国公爷不怪宁馨自作主张就好。——国公爷也看出来了,娘这次,实在是有些出格。就算不忿我们,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有些,是绝对沾不得的。说实话,我宁愿是我小人之心了。希望平章院里,没有像我们想的一样糟糕。”
两人都贺宁馨说得是,却都没有明言点出来。这种事,大家子里都是避之唯恐不绝的,他们也只是猜测而已,顺便敲打一下简老,免得这位老,以为一个孝字就能罩着她,让她为所欲为。
扶风拿了锦盒来到暄荣堂,依言先说了一遍贺宁馨交待的话。
简老在暄荣堂里,终于将幕离取了下来,此时抱着羊脂玉观音翻来覆去地看,居然笑了。——虽然嘴有些歪,眼有些斜,可是扶风看得出来,确实是在笑。
可是听完扶风转述的贺宁馨的话,简老的手又哆嗦起来,脸上涨得通红,又冷笑连连。看了看那羊脂玉观音,突然像想起了似的,如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立时将那羊脂玉往锦盒的方向一扔,对扶风道这尊菩萨太贵重了。老身消受不起,你拿给你们供着去吧。”
扶风不以为意,扑上去抢过快要落地的玉观音,翼翼地放回锦盒里装好,盖上盖子,捧在怀里。又将贺宁馨后来说的话问了一遍,并且一再强调老,您若是真的平章院里有不妥,可一定要说出来。要,我们差一点就住进去了……”
简老没想到贺宁馨不仅看出了她的谋算,还出言挑衅,不禁胸闷若狂,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对扶风怒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一旁候着的大丫鬟芳影吓得赶紧给简老顺气,既拍她的前襟,又摩索她的后背,叮嘱道老,大夫说了,老中风刚好,不易再次动怒。若是气得很了,很容易复发的。这要再次中风,就不会好得这样快了……”
这话提醒了简老。哼,这肯定就是老大两口子的诡计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既然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子做十五
想到此,简老倒是平静了下来,一边给顺气,一边慢慢坐了下来,将腿抬到炕上,对芳影道给我捶捶腿。”又叫小丫鬟,道拿擦地的布擦地,以后别人都往院子里放——我的病还没好,以后要养病,不能见人。”看着陪笑的扶风更是色厉内荏道你跟你们和国公爷都说了,以后我不叫他们,他们就不用了。晨昏定省的也都不用了,不看到他们,我兴许还多活几日”唠唠叨叨地又哭起老太爷来,只说命苦。
扶风依然笑着给简老行礼,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道那老就歇着吧,奴婢复命了。”
简老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扶风抱着大锦盒回到致远阁复命,简飞扬十分诧异,看着贺宁馨道你都做无本的买卖啊”
贺宁馨抿着嘴笑,道我哪有那么厉害?——凑巧罢了。”
简老这一“养病”,镇国公府倒是清闲下来。
贺宁馨将平章院里所有的下人都安置到暄荣堂里,又派了专人守着暄荣堂的院子,不许随意进出。
简飞扬趁夜亲自去了平章院的内室,在那张填漆床底下的一块活动青砖底下,找到一个造型十分怪异的童子木偶,木偶上还贴着贺宁馨的生辰八字。简飞扬面似锅底,拎着木偶飞身来到暄荣堂,将偶人捏成木屑碎末,撒到暄荣堂的院子里才罢休。
这件事,坚定了简飞扬向贺宁馨直言相告的决心。
倏忽二十几日,眼看就要到八月初一,便是简飞扬领密旨出京的日子。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