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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影听见的话,吃了一惊,看向简飞扬国公爷,这……”
简飞扬眉间微微抖动了两下。这些事情,昨日贺宁馨只是跟他提过一次,说这平章院,他们是万万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住进去的。当日简飞扬突然在人前说出此话,其实不是很妥当。
贺宁馨在家的时候,听的娘许提过,简飞扬同他娘亲有隔阂,两人之间经常剑拔弩张的。许叮嘱过贺宁馨,让她不要掺和进去。——这种事,如贺宁馨这样,一边是夫婿,一边是婆母。做的,说也不是,助也不是,一不,就两面不是人,所以尽量保持中立为好。若是欺到贺宁馨头上,再不软不硬的顶,或者扯着简飞扬这张虎皮拉大旗。那简老应该不会这样没有眼色,跟她不和,还要故意拿做筏子自讨没趣。
贺宁馨也深以为然,就听了许的话,尽量做到的本分就够了。
新婚第二天敬茶的时候,贺宁馨觉得简老好象真是个没眼色、没成算、七情上面的人。可是没过多会儿,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简老就没事人一堆,镇定自若,反而让贺宁馨多了几分警惕之心。——在贺宁馨看来,好人不难相处,坏人不难对付。比较难琢磨的,是不好不坏,或者是一时好,一时坏,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简老那一天来的行事,已经被贺宁馨归纳到第三种人里面。跟这种婆母如何相处,既不吃亏,又不伤对方的面子,还要不违孝道,倒是要费一番脑筋了。
简飞扬在一旁也在琢磨。昨日经贺宁馨劝说,他也觉得这样新婚三日就让简老搬家,确实有些不妥。外面的人不会管到底是谁在先,只他们是晚辈,简老是长辈。刚成了亲就逼老搬家,人家也许不会说简飞扬的是非,但是对贺宁馨就不会口下留情了。所以他也打算先拖一阵子再说,谁知贺宁馨已经须臾间拿了主意出来。
在外人面前,简飞扬不会驳了贺宁馨的话,便沉声道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芳影忙屈膝行礼道既如此,奴婢就复命了。”
回到平章院,芳影将贺宁馨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简老听。
简老听完居然脸色发白,哆哆嗦嗦起来,口里喃喃地道不住进来?不住进来?——不住进来干吗让我搬?……”端着茶杯的手似是不稳,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茶水四溅,将简老刚换上的一身簇新的暗金色绣金鹧鸪织锦褙子染得脱了色。
芳影脸色发白。简老有多看重她这些衣裳,没人比她更清楚。
“老……老……要不要把褙子换下来,赶紧送到浣衣房里,让洗衣服的婆子们好好拾掇拾掇,兴许还有救……”芳影的声音越来越低。
简老低头看了看的衣裳,又想起连日来的举措,如同一个拳头砸进棉花里,让她心里堵得发狂。简老这些年哪里吃过这种暗亏,越想越气,一口气没接上来,终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厥了。
芳影吓得浑身发抖,凑近来试了试简老的鼻息,气息微弱,赶紧冲外屋大叫芳荔芳云快”芳荔和芳云是简老另外两个大丫鬟。
听见芳影在屋里唤她们,在外屋伺候的两个人一起跑了进来,问道芳影,出了何事?”
芳影含泪道老刚刚厥了。你们俩赶紧把老抬到床上放好,我去国公爷那里报信,去请大夫才是。”
芳荔和芳云忙应了,一人兜头,一人兜脚,将简老抬到床上放平。
芳影又冲出平章院,往简飞扬住的致远斋那边去了。
致远斋里,等屋里伺候的人都去尽了,简飞扬才低声问起来又不搬了?昨儿咱们不是说好,先拖一阵子,等风头了,再搬吗?——那里好歹才是正院……”还是觉得不住进去,就名不正,言不顺的样子。
刚才贺宁馨一个眼神,简飞扬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忍住没有。这份通透,让贺宁馨很是赞赏。
贺宁馨坐到简飞扬身边,微笑着握住了简飞扬的手。她这样主动,还是头一次。
简飞扬嘴角微翘,反手握住了贺宁馨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一下,又道我你总是有理由的。算了,这些内院的事,都由你做主,就不用跟我说了。”完全将后院的管家权交到贺宁馨手里,甚至连问都不问,就给予了她充分的信任。
贺宁馨很珍惜这份信赖,忙对简飞扬低声解释……我仔细想过了,我们现在住的致远斋,无论从占地,还是用度,还有屋里的摆设,比平章院其实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凡是先见了咱们致远斋的人,决计想不到平章院才是正房。既是如此,咱们何不直接将致远斋当作是国公府的上房正院?”
简飞扬如今住的致远斋,在前朝镇国公范朝晖那时候,其实叫风华居,是四房范朝风和安解语他们住的院子,也是后来大齐朝第一代安郡王和安郡王妃。
贺宁馨对这些不是很清楚,只是她下意识觉得,既然简老一直没有身为老的自觉,宁愿以寡妇身份住在镇国公府的内院上房,就这位婆母,还是恋眷权势,不想松了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