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章院是镇国公府的主屋,原本一直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住处。如今简飞扬虽然袭了爵,却还没有娶亲,又一直住在外院。这平章院,以前又是老夫人的旧居,就让与老夫人住了。
简飞振进了屋子,看见简老夫人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简飞怡坐在老夫人身前的一个织锦缎杌子上,脸上泪痕犹在,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看见简飞振进来,简飞怡起身行礼,叫了声“二哥”,便低下了头,手指揉弄着衣角的饰带,很是娇娇怯怯。
看见她这幅样子,简飞振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是叹息一声,坐到下首的一张紫檀木雕花官椅上,右手习惯性地伸出来,在额头揉了揉,一幅头疼的样子。
简飞扬少年离家,简老夫人跟他自然不若二儿子简飞振这样熟络亲热。平日里,简老夫人凡事都听二儿子的,对不怒自威的大儿子,总是有股若有若无的生疏和隔阂。
看见二儿子头疼的样子,简老夫人也有些讪讪地,问道:“跟你大哥说完话了?”
屋里伺候的丫鬟给简飞振上了茶,放到他旁边的高几上。
简飞振端起茶盅,轻抿一口,才对简老夫人道:“娘,大嫂还没有进门,你这又是何苦?”
简老夫人还没有说话,简飞怡已经忿忿地接了话茬,道:“还没进门就骑到我们头上了,进了门还了得?”
简飞振见妹妹还是冥顽不灵,冷笑一声,道:“你又能怎样?还能不让她进门不成?就算骑到你头上,你也得受着再说,大嫂出自书香门第,贺伯父、贺伯母都是有口皆碑的好人,怎么会做出那些离谱的事情来?——那些闲话歪话散话,不听也罢”
简飞怡见没一会儿的功夫,连二哥都偏帮还没进门的嫂子说话,更是不平,冲过来一手将简飞振放在一旁的茶盅打翻在地上,怒道:“怎么是歪话散话?你知不知道无风不起浪她若是行得正,坐得直,人家怎么会那样说她”
“你住嘴”简飞振起身呵斥简飞怡,又转头看向端坐在那里的简老夫人道:“娘,妹妹不管不行了。我要跟大哥说说,去找安郡王求几个管事嬷嬷来,好好管管妹妹”安郡王府规矩大,府里的管事嬷嬷在京城的高门贵女里很是吃香,各家都以招揽从安郡王府放出来的管事嬷嬷为荣。
简飞怡正要还嘴,猛然间听二哥说起安郡王府,简飞怡又呆了,脸一红,转身跑出了简老夫人的院子。
简飞怡来去如风,简飞振在屋里看得两眼发直。
过了半晌的功夫,简飞振才顿足叹气道:“是我们误了妹妹。她这个样子,怎么会有好人家愿意娶她?——娘,您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简老夫人从简飞振说她教女无方开始,就心里惴惴的,现在更是不安,轻声问道:“你妹妹国公府嫡女出身,又生得美貌,纵然规矩上差一点,也不会嫁不出去吧?”
简飞振回到椅子上坐下,看着简老夫人肃然道:“娘,今日之事,可一不可再。妹妹的亲事,还我和大哥做主。”
简老夫人双唇翕合了半天,才哆嗦着地道:“是我的错,是我太娇惯她了。我只是怜她……”简家抄家夺爵的时候,简飞怡只有一岁多。她是在乡间长大的,娘和哥哥都宠着她,自然无所忌惮,行事很是随心所欲。
简飞振知道娘要说什么。当年抄家夺爵的事儿,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他是个男人,还是不时从梦里惊醒,全身都是冷汗……
“我的儿,为了我们这个家,只好委屈你了。”简老夫人看着简飞振,满脸怜惜地道。
简飞振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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