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吁了口气,回过神来,轻声道:“这是我的战旗!”
“战旗?”
“有熊国的大军之中,有破阵营,为家父所创,因破阵之勇而得名。家父蒙冤罹难之后,适逢边关吃紧,由我继任将军,而所率的破阵营仅剩八百壮士。边关一战,异常惨烈,兄弟们死伤过半,被我就地遣散。我只留下了这面战旗,随身携带至今……”
“原来如此!”
“转瞬已过数十载啊,那群幸存的兄弟若是活着,也该子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唯独我浪迹天涯,碌碌不知所为!”
“你为了神洲,吃尽苦头,如今又为了原界,而舍生忘死。你的壮举有目共睹,岂能说是碌碌无为呢?”
“唉,比起苍起、祁散人,我又算得了什么!”
无咎叹息一声,仿佛又回到当年,回到那莽撞无知、且又无忧无虑的岁月之中,禁不住自言自语道:“风华烟雨柳始青,一骑绝尘出州城;袍泽情义山岳重,战旗英魂有相逢……”
“前人已逝,后者无畏。唯前赴后继,执念不改,方能传承不灭,有了这广阔天地。”
冰灵儿与无咎相识数十年,熟知他的身世来历,也懂得他如今的艰难困苦。奈何她无力相助,只能继续劝说道:“你虽然没了八百兄弟,却有十万仙者为你驱策,凭借你无先生的智勇双全
,必然大有所为呢!”
“哦……”
无咎并未在意灵儿的安慰,兀自抚摸着破旧不堪的战旗。当他看着“破阵”二字,一股战意在胸中沸腾。他不禁嘴角一咧,感慨有声——
“不畏风云遮望眼,胸有天地泯尘埃!”
话音未落,他小心收起战旗,与冰灵儿微微一笑,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态,随即拂袖而起,扬声道:“诸位……”
岛上的众人循声看来。
“你我所在的小岛,孤悬城外,只为牵制之用,却也不可死守,否则本末倒置,难免为刑天所乘。奈何原界的晚辈弟子众多,又离不开夏鼎城的庇护,故而……”
只见无咎背着双手,剑眉倒竖,神色冷峻,话语淡定。他简单分说了几句,沉声又道:“三日后,我与刑天对决。无论是否,也不管结果如何,当随机应变。而我还是那句话,善功善守者,方能立于不败之地。老万、老赤,听我吩咐,丰家主……”
也不知从何时起,苍起、祁散人的未竟之志,落在他无咎的肩头,他无从逃避、也不敢逃避。却难免疲惫、无力,彷徨、迟疑。而既然负重前行,他唯有冲锋陷阵而别无选择。
于是乎,当年那个横刀立马,所向无敌的公孙将军,又回来了。而便在他调兵遣将之际,天上的日头变得愈发炽烈夺目。
夏鼎城。
神殿。
玉真人与朴采子、沐天元,坐在宽敞的大殿中。
三人的面前,摆放一座鼎状的白玉石台。随着法力的加持,光芒闪烁,从中浮现出城外的景象。热气氤氲的湖面、八艘法舸战船、与阵法笼罩的小岛,皆一目了然。而无论远近,似乎并无异常。
玉真人拈着短须,微微摇头。
“与刑天较量输赢?呵呵,不自量力……”
他没有提到某人的名讳,朴采子与沐天元倒是心领神会。
“此时看来,三日后的生死对决已无从更改,否则玉神界一方,不该如此的平静啊!”
“所言甚是!而无咎仅有天仙五层的修为,刑天却是天仙九层,强弱悬殊之下,结果可想而知。”
“倒也无妨,即使他落败,与我原界无关,他并非我家族中人。”
“话虽如此,他却为我原界而战。”
“权宜之计!我原界的十数万条人命,他如何担当得起……”
“玉兄,你该熟知刑天的深浅,何不告知无咎,帮他取胜呢相熟,了如指掌,何不指教一二,助无咎取胜呢?”
“取胜?”
玉真人的眼光中闪过一丝讥诮之色。。
“他若是能够战胜刑天,岂不成了尊者之下的第一人。”
朴采子与沐天元,疑惑不解。
“既然如此,玉兄何不阻拦?”
“拦不住啊!”
玉真人的脸上露出笑容,轻松又道:“他与玉神殿为敌多年,说不定尊者想要借助刑天之手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且拭目以待,夏鼎城之危,或许就此化解,也未可知呢!”
朴采子与沐天元,相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