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抄着双手、低着头,任由叱呵。
岛上的众人,纷纷扭头看来。
丰亨子与朴采子,似乎察觉不妥,且怒火发泄了八九成,旋即收声不语,却依旧是威势逼人。
“嘿!”
直到此时,无咎终于抬起头来。而他依然没有辩解,或是致歉,反倒是苦笑出声,随即抬手一指——
“两位请看!”
丰亨子与朴采子不明其意,循声看去。
只听某人不疾不缓道:“冰灵儿,我的女人;韦尚,我的兄长;还有我的好友,我的兄弟,以及我曾经的仇家。而为了保住夏鼎城,为了拯救十余万家族弟子的性命,无不抛却私情、放下恩怨,随我舍身赴死而毫无怨言。两位且说说,如此又为哪般?”
丰亨子与朴采子,愕然无语。
便如所说,小岛无险可守。而某人却带着他的女人,他的兄弟,他的好友,就此以血肉之躯,为夏鼎城撑起一道防御的门户。而他既然逃出了夏鼎城,原本可以一走了之,却如此煞费苦心,他究竟为了哪般呢?
“我与玉真人,曾为不死不休的仇家。而为了对付刑天,彼此走到一起。本人虽藏有私心,却不曾坑害原界,反倒是数次的临危出手,想必为两位家主也是亲眼目睹。”
无咎说到此处,面带讥笑——
“嘿,想当年我初到卢洲本土,是贼;抵达原界,是贼。如今到了玉神界,又是贼。而在玉神九郡的高手看来,玉真人与两位家主,以及十余位的原界同道,又何尝不是贼?而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是阴差阳错,再有玉神界的挑拨,因而成为了贼人、成为了仇家。”
无咎转过身来,坦然说道:“两位,何不放下恩怨,齐心勠力,共渡难关呢?”他摊开双手,神态诚恳,不待回应,又道:“事已至此,两位若是坚持己见,本人也无话
可说,即刻离去便也是了。”
丰亨子与朴采子,相视无语,却又拈须沉吟,似乎迟疑不决。
无咎不再多说,后退一步。
丰亨子与朴采子,突然异口同声——
“且慢……”
两位高人换了个眼色,相继问道——
“此地不过是巨石成堆,远远不抵夏鼎城,如何坚守?”
“玉神界势必卷土重来,小岛首当其冲……”
“呼——”
无咎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闷气,遂即抖动着大袖,举起右手晃了晃,两眼中精光闪烁——
“两位,稍安勿躁。即刻叩开护城大阵,召集上百个高手,就此布设阵法。两地虽然相隔千丈,不妨另设传送阵,以便攻守自如、来去随意。而由你我驻守此地,玉神界必然投鼠忌器。只要夏鼎城安然无恙,你我便也有惊无险……”
“此计可行。丰某,即刻召集人手……”
“朴某人略通阵法,岂能袖手旁观……”
短暂的言语交锋,没有唇枪舌剑,也没有撕破脸皮,却最终达成一致,双方携手对付玉神界。
丰亨子飞向夏鼎城召集人手,朴采子则是亲自参与布设阵法。
而某位先生,没有计策得逞的喜悦,也没有踌躇满志的意气风发,反而带着大战间歇的疲惫,继续在岛上摇晃溜达。
须臾,成群的飞仙、地仙弟子飞出夏鼎城,足有数百人之多,遂即动手布设阵法。
而玉真人也随着人群出现,他与丰亨子、朴采子简短寒暄之后,找到了某位先生,不知是感到意外,还是为了避嫌,一句话都没说,便又匆匆转身离去。他如今俨然是一城之主,自然要坐镇夏鼎城而确保万无一失。
有足够的人手打造阵法,冰灵儿空闲下来。
水边,两人并肩而立,彼此四目相对,倒也情意绵绵。而湖面上漂浮的尸骸与呛人的血腥,却大煞风景。
“哎呀,该有多少人丧命啊!”
“成千上万!”
“原界与玉神界素无仇怨,缘何这般相逼?”
“谁知道呢!”
“据说你懂得驭龙之术?”
“嘿,我只是不想杀了那头青龙罢了,借此讨好斗牛郡,化解双方仇怨,却怕事与愿违。”
“而你说服了丰亨子、朴采子,化解原界的敌意,实难想象,灵儿不解呢……”
无咎抓着冰灵儿的小手,含笑道:“有何不解?”
“老万也是不解,这小子的心机难以琢磨……”
两人尚自说话,万圣子与鬼赤、韦尚来到身后。
无咎转过身来。
丰亨子与朴采子,带着各家弟子布设阵法。夫道子、龙鹊等人,以及鬼妖二族的弟子,各自聚集成群就地歇息。
曾经打生打死的仇怨双方,突然和睦共处,奇特的场景,着实令人费解。
“形势所迫,别无选择啊!”
无咎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说服原界的高人,他真的没有耗费太多的心思。因为他的心里清楚,如今的原界,已陷入绝境,别无选择。
不过,他无先生,同样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