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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一条海船,离开了青山岛。
不过,船上除了原有的十六人之外,还多了三人。
乔芝女,与两个中年男子。
据乔芝女所说,这两位曾是卢洲的修士,得罪了仇家,无路可去,被毕江收留,便躲在青山岛上,如今毕江不在了,依然不忘旧情,于是便被她带在身边,以便听候差遣。
这两个中年修士,一个叫丰园,一个叫勾金,均为筑基七八层的修为,却沉默少言,性情内敛,不仅对于乔芝女恭恭敬敬,对于船上的其他人也是礼数周到,显然是见惯风雨的历练之辈。
海船的船楼,仅有两个舱室,其中一个为无咎专有,另一个则由韦春花与乔芝女共用。修仙者出门在外,没有讲究。而无先生不比常人,有所特殊亦在情理之中。
韦柏与韦合,则是守在船楼之上,驾驭海船之余,便是祭炼一块块的玉片。无先生交代的差事,要为广山等十二个汉子炼制云板,一种能够飞行的法器,炼制起来或也不难,却极为的费时费神,使得叔侄俩有苦难言。
丰园与勾金,属于初来乍到,颇为识趣,干脆躲在甲板下的舱室中。若非召唤,两人不会轻易现身。
广山与兄弟们,依旧是占据着甲板,而修炼的劲头,远远不比往日。自从修至炼气一层之后,修为的进境便停滞不前。众人渐渐没了耐心,干脆琢磨起各自手中的戒子,神识的运用,以及简单的法门,譬如,如何施展符箓,如何施展轻身术,如何将随身的物品收入戒子,如何将力气变得更大,等等。
不过,海船驶离青山岛之后,韦春花便走进隔壁的舱室,因为某位先生行事过于古怪,依她的性子,她定然要弄个明白。
一层禁制,封住了小小的舱室。
无咎斜躺在木榻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玉简,两眼半睁半闭,也不知他在饮酒,还是在琢磨玉简中的功法。忽见韦春花不请自来,他慌忙坐起,而尚未招呼,韦春花已撩起裙摆坐在榻上。
“真是荒唐!你竟然要将妖族的不传之秘,拱手送给龙鹊。龙鹊又是什么人?玉神殿的祭司,你我的大敌。之前问你,你避而不答。如今已在途中,再无顾忌,能否告知原委,否则老婆子坐卧难安……”
“哦!”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笑了笑道:“若非妖族的不传之秘,又如何打动龙鹊而换来青山岛呢。比起强大的玉神殿,你我还是过于弱小啊。唯有所失,方有所得。再者说了,让外人知晓,妖族的功法落入龙鹊的手中,也未必是桩坏事!”
韦春花瞪眼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老身还是不懂!”
“嘿,你不是不懂,而是舍不得那罕见的功法!”
无咎抓起酒壶呷了口酒,笑道:“乔芝女所持的《化妖术》,其中有关化形的口诀,已被尽数涂抹,即使送给龙鹊,他也不能修炼,反倒落人口实。”
“哦,你是故意栽赃,混淆视听?”
韦春花获悉功法得到涂抹,松了口气,沉吟片刻,恍然又道:“你我误闯万圣岛,毁了万圣殿,此事早晚要传遍天下,而万圣子也肯定不会罢休。谁料他丢失的《化妖术》,却落入龙鹊之手,他必然生疑,或将为此而迁怒于玉神殿。”
“老姐姐见微知著,嘿!”
无咎又是咧嘴一笑,幽幽说道:“你我假借乔芝女之手,换来青山岛之后,不妨将没用的功法流传出去,即使妖族追究也无从查起……”
他的笑声中,透着狡狯与精明。
韦春花终于放下心来,却还是忍不住摇头:“我总以为你年轻气盛,轻狂散漫,谁料你闯荡至今,并非浪得虚名。你的城府如此之深,即使将人算计入骨,兀自谈笑风生,便是老姐姐也自叹弗如!”
无咎收起笑容,两眼一翻:“春花姐,你在夸我,还是骂我,我有你说的那般不堪?算计入骨,还谈笑风生,分明包藏祸水,阴险毒辣的坏人哦!”
“哼,我不会恭维人,实话实说罢了!”
韦春花依旧是绷着脸,而神色中却掩饰不住一丝笑意,她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感同身受道:“你四面树敌,也是不易……”
无咎似乎略感欣慰,无奈道:“曾几何时,便是一只山蚁,我都不忍伤害,眼下这般,都是逼的……”却无意多说,他话题一转:“春花姐,你修炼《化妖术》有无收获?”
“白虎化形,略有感悟!”
“咦,你一个老婆子竟能参悟白虎化形,而我一无所获,要作哪样?”
“哼,你悟性太差,又怪谁来,告辞——”
询问过后,了却心事,丢下一句虐心的话语,韦春花昂首挺胸离去。
舱室内只剩下无咎一人,他坐在榻上,眨巴双眼,喃喃自语——
“本先生的悟性差?一个面对凄风冷雨,都能感怀天地的人,怎会悟性差呢,不能够啊……”
海船笼罩着阵法,闪烁着光芒,乘风破浪,一路往南。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过去。
疾驰中的海船,渐渐放慢。
韦柏与韦合,出现在甲板上。叔侄俩虽然神情疲惫,却如释重负。半个月的工夫,终于炼制了十二块云板。两人将所炼制的法器交给广山等兄弟们,传了驱使的口诀。见众人急于尝试,又忙加以劝阻而以免意外。
韦春花与乔芝女则是结伴走出舱室,来到船楼之上。
前方的波涛间,浮现出几块礁石,散开神识看去,那俨然是一处无人的岛屿。
“妹子,此地距金卢岛,尚有三千余里,若是布下传送阵,不仅能够联通青山岛,还能应付不虞之祸!”
“青山岛的传送阵,已被姐姐修复,莫非便为此故?我已命信得过的弟子看守,姐姐尽管放手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