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规矩!”
“阿胜前辈……”
“哎呀,我并不在意称呼,你心存敬意便成……”
“阿胜……”
“何事……你在捉弄我?我好歹比你年长……”
“没有啊,你说阿三那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
“且慢慢找寻……”
两人并肩而行,再无从前的上下尊卑,反而渐渐随意,一路上说话不停。
又去十余里,大河一分为二,奔着东南、东北流去。而前后左右,依然寻不到阿三的踪影。
“我记得阿三顺河而行,谁想河道分岔,却不知他所去何方,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阿胜收住去势,神色犯难。
他稍加沉思,又道:“无咎,你我不妨分头循着河道找去,两日后在此碰头,若真的不见阿三,也只能听天由命!”
无咎点头答应。
两人分道扬镳。
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无咎顺着河流,东北而去。独自一人,更加自在。他时而踏剑蹿起数百丈,恰如蛟龙出水,时而又低低掠过河面,两脚踏浪而行。难得的逍遥,不免兴致大发。他干脆收起脚下的两把神剑,施展起风行术。整个人顿如清风,随着雨雾飘摇而去。这一刻,人在雨中,雨在天地之间,便好似天、地、人一体而浑然忘我……
又数十里,河流转弯。
河滩的几里外,有片茂盛的密林。而密林之中,有蛮族的部落出现。
无咎依旧施展风行术,放慢去势。谨慎之余,他隐去了身形。
早便知道此处有个蛮族的部落,而眼前的情景却是出乎所料。
飞到密林之上,低头俯瞰。只见林间的空地上,有数十坍塌的草舍。房前屋后,还有十余具赤身露体的死尸浸泡在雨水之中,或许死了多日,皆肢体肿胀,或溃烂,并散发着淡淡的恶臭。而除此之外,再无人影。
浅而易见,有人灭了蛮族的部落。
是谁丧尽天良,阿三?
哼,若是阿三那个家伙,他算活到头了,我已告诫过他,他竟敢一而再而……
无咎在密林间徘徊片刻,心头已是杀机汹涌,而他返回河滩,又心生疑惑。
阿三杀人,缘何不归?以他的修为,他没有胆量独自远行,莫非……
无咎盘旋身形,转而飞高数百丈。
脚下便是河滩,并无异常。河流在此绕了个弯子,继续往东流淌。往北,便是蛮族部落。往西,乃是河谷的方向。往南,则是山岭延绵而丛林茂盛。
既然没有寻见阿三,是原路返回,与阿胜碰头,还是再行寻觅?
无咎稍作迟疑,转而往南。
纵览四方,只有山岭丛林阻挡神识,其中或有隐秘也未可知,不妨就此查看一二。且另外一条大河,就在东南方,途中或能遇见阿胜。
只见半空中一道淡淡风影,穿过雨雾,掠过树梢,飘然往前……
不知不觉间,天色由朦胧转为晦暗。
夜色降临了。
而忙碌了数个时辰,依然没有收获。且待天明,再继续找寻。
无咎从天而降,落在一个密林遮掩的山谷之中。见山谷一侧的峭壁上,离地十余丈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山洞,恰好能够藏得下一人。他闪身跳了上去,人坐在洞内,风雨无碍,左右上下看得清楚。他微微一笑,摸出酒壶灌了几口酒。少顷,他又拿出一枚玉简攥在掌心,缓缓闭上双眼……
玉简之中,拓印着《天刑符经》与《星辰诀》,以及那八字真言。
由八字真言所悟的“夺字诀”,纯属机缘凑巧。便是夺字诀的名称,也是临时起意的随口一说。怎奈机缘玄妙,难以捉摸。如今只能追本溯源,期待从两篇经文寻获蹊径……
所在的山洞,就是峭壁的一个豁口,只有五、六尺方圆,虽然逼仄狭小,却也远离尘嚣而极为僻静。
只是雨水顺着石壁而下,在洞口滴答不停。还有山风袭来,微微撩动发梢。而洞内之人,兀自苦思冥想而默然入定。雨季的夜,渐渐深沉……
又是一声“啪嗒”的声响传来,很轻微,与雨滴的动静极为相仿。
而尚在静坐中的无咎,却蓦然睁开双眼。
沉沉的夜色中,山风如旧,雨雾依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方才的响声,好像只是一种幻觉。
不,那绝非幻觉!
无咎收起玉简,瞬间隐去了身形。少顷,他慢慢从山洞中探出身子。
峭壁下,便是山谷。低头俯瞰,古木树冠成团、成片。那茂盛的枝叶,在落雨中轻轻摇晃、簌簌作响。乍然看去,一切并无异常。而恰于此时,又是“啪嗒”传来,分明是枯枝折断的声响。
无咎微微愕然,纵身蹿出了山洞。而当他悄无声息穿过树冠的缝隙,又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峭壁下方的树丛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洞口。有两道人影在洞口前鬼鬼祟祟,并各自抱着一个坛子,竟是在接雨水入坛,显得颇为诡异。少顷,两人抱着坛子返回洞口。旋即树丛遮掩,人与洞口消失在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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