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兄微微愕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惶恐,随即小心赔笑,转身便跑,不忘捡起地上的飞剑。待他翻过山岗,越过山谷,来不及缓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简捏碎抛出……
与之同时,无咎独自在峡谷中兜着圈子,还轻松甩动着手臂,几道微不可查的光芒悄然没入地下。待他转了一个大圈子,这才返回原地,然后走到横斜的树干坐下,接着抄起袖筒,翘起一只脚,还撅起嘴巴吹起呼哨,自顾看向远方,如同没事人一般。
十余丈外,代鸿、柳成与崔莹依然僵立原地而六神无主。
本以为惹下祸端,而难逃一劫,谁想等来的却是一种漠视,或是无视。而正是这冷漠的无视,才叫人更为的尴尬难堪。仿若蝼蚁的渺小,找不到存在;犹如面对高山的卑微,让人沮丧而又心生无力。
代鸿将弓箭放入背后的箭囊,喘了口粗气,举起双手:“前辈……”
柳成跟着行礼,神色惴惴。
崔莹也恢复了几分款款婷婷,谦卑的神态中再无半点儿的嫌弃,反而是秀眸脉脉,钦羡之意油然而起。
这仨人有种后知后觉的感悟!曾经遭到轻忽慢待的一个同伴,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若是与他交好,岂非就是一桩大大的机缘?
无咎从远处收回眼光,很是不以为然:“我不过二十多岁,尚未成家呢,才不要前辈的称呼,否则紫烟也不答应……”他见三人茫然无助,咧嘴笑道:“嘿嘿,又想长生不老,又想占人便宜,如此心术不正,我看这仙道不修也罢!”
代鸿、柳成与崔莹不敢分辨,默然无语。
“你二人出身富贵,朝夕厮守,却不知惜福,反倒想着占尽天下的好事。而没有灵根与修为,进了仙门只能充作杂役。我奉劝两位,还须三思而后行!”
无咎冲着柳成与崔莹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代鸿:“穿身单衣,就能唬人,拿着弓箭,便敢乱射。我真的服了你!走吧、走吧,以免惹祸上身!”
他教训完了三人,又觉无趣,转而抬手挠着下巴,偏着脑袋叹道:“唉,误入仙途至今,风雨来去一人,如今倒想有人啰嗦几句,却不知老道安否……”
一个自称是二十多岁的仙道高手,偏偏乔装打扮混迹于市,且时而话语颠倒,时而放肆不羁,时而嬉笑怒骂,时而又顾影自怜而神神叨叨。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代鸿与柳成、崔莹迟疑片刻,黯然离去。而三人才将翻上山岗,又惊得止住了脚步。
只见前方的山谷之中,五道人影疾驰而来。为首的中年男子抬脚就是十余丈,威势惊人。随后的四位同伴修为稍弱,却各自飞剑在手。而其中的一人,正是此前离去的黄师兄,看情形他并未返回山门禀报,而是召集了帮手。
转眼之间,一道道杀气腾腾的身影从山岗上呼啸而过。
代鸿三人急忙驻足观望。
“果然是你——”
五位紫定山的修士相继越过山岗,冲向峡谷,随即左右散开,并各自手持飞剑摆开了阵势。而为首的中年男子见到地上昏死的周师兄,才要发作,忽而又冲着那个坐在树干上的人影凝神打量,禁不住诧然失声。
“哦……是你?”
无咎抄着袖筒,翘着只脚,独自坐着,逍遥如旧。他好像对于那位黄师兄的言而无信早有所料,并未意外,只是眼光落在十余丈外那个中年男子的身上,还是禁不住有些好奇。
“在下正是石标,曾经的军营供奉,只因姬魃被杀,便随两位师叔返回山门。而公孙将军竟然现身于此,并冒充前辈,莫非只是为了欺辱我仙门弟子而来?”
石标,紫定山弟子,有熊大军铁骑营仓卫手下的供奉,他曾袖手旁观了军营的那场斗殴,对于大名鼎鼎的公孙将军是再也熟悉不过。眼下对方虽然裹着皮袍戴着皮帽,而那张白皙的面孔以及玩世不恭的神情一如从前。
无咎恍然点头,咧嘴笑道:“嘿嘿,我从来不会冒充前辈,且慢……”他慢慢站起身来,狐疑道:“那个姓黄的家伙骗我也就罢了,你为何声称果然是我?难道尔等早已知晓我的到来,是不是很奇怪呢?”
黄师兄先是虚惊一场,又来回匆忙,此时他胸口起伏,恨恨啐了一口:“呸!我不过是缓兵之计……”
“嗯,胆子不小,我给你记下一笔!”
无咎翻着双眼,像是在自找台阶,转而看着石标,有些焦虑道:“问你呢,回我话来?”
石标倒也没有隐瞒,如实道:“日前灵霞山传信来说,你叛出仙门流窜至此,要我紫定山全力防备,并予以协查缉拿。而灵霞山的三位长老,不日便将抵达。仙门长辈不敢怠慢,今早派出弟子四处设防。恰闻黄师弟求救,并道出你的言行举止特征,我便猜出是你,即刻发出信符。紫全与紫真师叔正自赶来,你是自投罗网而在劫难逃!”
无咎的心头一跳,默默愣在原地。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