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陡转成了好像大多数人在审问这两个鬼头鬼脑的“日本友人”,怒骂声成片的起来,“你们日本”这种说法也铺天盖地。
石涧仁却没什么穷打猛追的决心,制止现场安静点:“我跟王教授是因为书法结识的好朋友,他生病出事的时候也第一时间找我救助,所以我有义不容辞照顾他的责任,而绝对不会图他一分钱。这点派出所放我走就已经证明了,反而是你们作为佳儿佳妇,尽孝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从日本回来不照顾他。去干什么了我没资格问,但是请真的多花点时间照看老人,也许什么时候再也看不到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那时无论怎么后悔都没有机会了。”
这番话在别的地方说,估计都没有在这每天看着生死离别的医院来得感触深,立刻就有个年轻的医生鼓掌。病人家属更是一起鼓掌,场面陡然热烈,还是个老医生使劲摆手:“好了好了,请保持住院部的安静,这边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大家不要围观,好好照顾自己的亲人……”不过经过石涧仁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说得不错。”
纪若棠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仿佛要把这些场景全都记录并镌刻在心底,因为她那双笑眼中弥漫着的全都是骄傲。
石涧仁比她只高半个多头,可最终把目光都放到他脸上的少女,基本都是在迷恋的仰望。
也许这样的男人,最符合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宽厚、睿智和善良,哦,还有那几天来更加蓬乱的胡须,石涧仁真的该去买把剃须刀。
仿佛不能自顾自的说日语,王希庭夫妇身上那层国际友人的外衣就被剥下来,底气少了很多,更何况现在再报警肯定也是自取其辱,所以看周围那些人虽然在慢慢散开,但目光依旧不屑的扫视着这边,终于选择放软语气:“那……可能是有些误会……”
其实很可能他们也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的角色,耍点小聪明就是极致了,现在终于回归了平庸的程度。
纪若棠提气:“误会?你知道他被……”
石涧仁拍拍她的肩膀制止了后面的斥责:“来吧,王大哥,帮你的父亲擦擦背,老人每天卧床应该有良好的照顾……”
可以说,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面对这样温和的劝导,多少都会软化,王希庭的脸上终究有些惭愧之色,真的跟着石涧仁走进病房里帮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擦拭身子。
只有那儿媳妇冷笑着站在那抱手臂:“假惺惺的装圣人!还不就是想图我家的钱!”
如果石涧仁还在,不晓得她敢不敢说,但是她以为面对这么个白莲花的笑眼少女可以大放厥词,那就错了。
纪若棠猛然提升释放出来的气势根本不逊于她的母亲,同样抱着手臂却是把双手捏住了自己的双臂,显得犀利很多:“装圣人?!你不善良,不热心,拒绝帮助别人,这是你的自由,我们无权要求你,但是还非要抹黑他,污蔑他,****他,使劲证明他是想占便宜,是阴谋野心,用来证明自己不是冷血不是无情,甚至还自以为聪明的耍手腕,应该就是俗话说的不、要、脸!”
没有一个脏字,甚至都没有提高多大的音量,女高中生还怕石涧仁听见批评自己,压着嗓子说,可那种连珠炮一样的排比节奏,混杂反问和有力的形容词,立刻就让二鬼子女人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得理不饶人可能才是纪如青灌输给女儿的态度:“你以为你拿了个日本国籍护照就很了不起,你以为在日本生活几年当了日本人就很不得了?我还有美国绿卡呢,看看你先生身上的西装,不过也就是个中产阶级都算不上的消费层次,勉强说版型还算新潮,而你,你身上这件三宅一生的风衣很高贵么,可能你是花了不少钱才买到这样一件三年前的款式,但是你肯定没有同档次经常更换的,领口和袖口已经磨损得有些厉害了,我不是侮辱你的贫穷,而是你这种打肿脸充胖子,还要污蔑他是穷人就肯定是坏人的双重标准!”
三十多岁的日本妇女满脸惶然,几乎在这样的诘问下根本还不了口!
有时候石涧仁的确是过于宽厚了。
似乎身边真的需要有个这样懂他,了解他,又比他更加锋芒毕露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