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次只是喝了变质的酸奶,”茨威格摇了摇头,趁着安德烈端起杯子没注意的空挡,将两只杯子中的咖啡调了个个,安德烈一口下去,顿呼上当,但这早就木已成舟了,茨威格小口地抿着冰咖啡,脸上时不时露出苦涩的表情,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报告,抬起头问道,“这个蒂洛·克雷尔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档案会挂在我的塔下面?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忘了?”安德烈耸了耸肩膀,说道,“你这记性连我一个老人家都不如,我们以前还不算太正规的时候,你不是在管后勤吗?他当时在你的手底下,靠着一手魔药绝活救了不少人的命。”
“我想起来了,”茨威格的眼中浮现起了一丝冷光,甚至连头上的纹身也有些发烫了,“是那个背地里用人命制药的恶徒吧?他没有死吗?居然还被你们留了下来?还安排了这么多秘密的任务?这是在光明正大地资助他为恶吗?”
茨威格一连串的发问表达了他的愤怒,手中的报告也因为攥紧的手而变得皱巴巴的。
“嗨,说真的,如果能让一个因中了恶咒而瘫痪的战士重新站起来,谁又会在乎魔药究竟是用龙血还是人血炼制的呢?至少结果是好的,这也是他们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做出的牺牲……之后你不是赶走了他吗?我们的决策只是权宜之计,毕竟这家伙有用,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还专门避开了你,”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久经沧桑的表情,嗟叹道,“穷有穷玩命的玩法,富有富裕仗的打法,我们那时候哪有机会熬那些动辄十天半个月才能出一瓶的魔药?”
“如果巫师治病救人非得消耗生命但却不是他自己的,那与杀人又有何异?”
“你早都不在伊法摩尼,不在地精学院了,”安德烈苦笑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和我们格格不入,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你早就是个人人喊打的黑巫师了。”
“我希望你这次不是来和我吵架的,”茨威格抬起头,不满地盯着安德烈,直到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退让的微笑,他才继续说道,“所以你们在普鲁士的计划泡汤了?要我说,大可以不用管这些事情,就让它成为一个吸引垃圾的垃圾堆,等到我们把全世界的政府渗透得差不多了,这个地方可以直接毁掉,盖一座世界上最大的监狱。”
“很棒的想法,建议用你的施工队,找纳尔逊当监理,你们两个两头吃。”安德烈笑着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叫你再去看看巴里。”
“他的情况又恶化了吗?”
“你知道的,巴里从巴黎回来以后就已经下不了床了,你之前还去看过他,”安德烈抿着嘴,表情有些难看,“怀特放下了所有事在床边照顾他,我们现在很缺人手,所以格林德沃大人不得不把更多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尤其是那些在几年前投诚他的美国德国和法国巫师,这些人都是些投机分子,纽蒙伽德已经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我也有些担心……”
“巴里怎么样了?”茨威格打断了他,他对安德烈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
“巴里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再加上这小子和你一样孤勇单纯,他每天看报告,担忧那些后来的野心家们搞出乱子,就去恳求格林德沃大人让他做些事情,”安德烈把嘴唇抿得更紧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格林德沃大人从五六年前就开始研究他在纽蒙伽德找到的那些魔法,那些关于死亡、关于灵魂的诡异黑魔法,他和巴里待了几天,最后找到了一种方法。”
安德烈的嘴唇哆嗦着,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什么方法?你快说啊?”茨威格追问道。
“默默然正在疯狂地侵蚀他的身体、魔力和灵魂,前两者有很多办法解决,无外乎输血修复,但他的灵魂早已脆弱到不成样子,几乎被啃噬殆尽,”安德烈抖了抖,用力地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不知道格林德沃大人是从哪里学到或是怎样研究出了那种可怕的魔法,他利用某种用来攻击的强大黑魔法剥夺了巴里的灵魂,像是玩具一样把他塞进了一团绿色的雾中,然后他找到了纳尔逊手底下那个在南极玩企鹅玩出花的年轻人,把巴里的身体连同里面的默默然冰封。”
茨威格眉头紧锁,办公室中顿时安静下来,过了不知道多久,面前咖啡杯中的冰块已经完全融化,他发出一声感慨,说道“这可以作为一种权宜之计,只是冰封是否有些过于草率了?”
“所以我才会请你去看看,你从巴黎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去到了东方,我最近一直很焦虑,”安德烈摊开手,“特别是昨天,普鲁士那边出了大事,有人掳走了无赖帮的头领,就是克雷尔待着的那个组织,格林德沃大人说是纳尔逊的手笔,在巴里的恳求下,他让巴里去了那里。”
“!”茨威格用力地一拍茶几,桌上的两个咖啡杯顿时倾倒,咖啡撒了一地,他大骂道,“这是在胡闹!巴里能干什么?他不是都被冻住了吗?”
“那据说是古代的海尔波奴役灵魂的魔咒,格林德沃大人还为巴里施加了保护,他利用克雷尔送来的情报包装了巴里,让他顶替了无赖帮的头领。”安德烈把脸埋进手里,“我不理解原理,但我想如果是海尔波的话,这些应该都行得通,用杀戮和奴役的魔法救人,也是只有格林德沃大人才能做出的事,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巴里已经拖不起了。”
“这……这简直!”茨威格表示难以理解,“太……太——”
“太匪夷所思了,对吧?”
茨威格没有说话,办公室中再次陷入了沉默,太阳缓缓地在他身后的天空中移动,茶几和地面上的咖啡缓缓凝固,最后变成了一滩难看的污渍。
“我记得格林德沃大人曾经提到过,纳尔逊有可能在灵魂方面达到古往今来所有巫师都难以想象的高度,为什么不找他看看?”
“我不敢,”安德烈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可能不知道,阿芒多·迪佩特死了,在疯了以后,用高地英雄村的那种药续了一口,去找纳尔逊的麻烦,我也不知道纳尔逊是怎么战胜经验丰富的迪佩特的,但总之,他死了,被纳尔逊打败以后死了,他用蜉蝣寄来了一些迪佩特的遗物,但我把它们截留了,我哪敢告诉巴里?他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了,更不要说让纳尔逊过来,然后亲口告诉巴里他杀了他的爷爷?你糊涂了?”
“我等下和你回去,我要去准备点儿东西,”茨威格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但猛地站起让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又倒回了沙发上,他扶着额头,感觉嘴里一阵干涩发苦,“你这咖啡也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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