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不算丢人(1 / 2)

船上人已经拉满了弓,一定是在瞄准,也是在等他驰得更近些。

但金焕铭更担心身后的鲁小余,那才是真正的威胁。而大船因为吃水,绝不敢到江边来,他只要拿出三分的精神留意也就是了。

金焕铭方想了这么多,只听巨舰上弓弦一响,一支箭在冷风中划了一道弯弧,朝金焕铭这边射过来,却是冲着金焕铭的马来的!

金焕铭吃了一惊,此时马便是他的命,这要是一箭射到马脸上,他就什么想法也没了。

说是迟、那是快,金焕铭挥刀拨飞了来箭,“当”的一声,手中的刀好悬没有扔出去,虎口被震得发麻。

但那匹马却大吃一惊,“咴”一声嘶叫,两只前蹄高高地腾空扬起!

第二支箭恰在此时又飞到了,马蹄尚未回落,这只箭已没马胸而入!只在外面露着少半截箭竿!

如果两脚没锁在马镫上,金焕铭就被掀下去了,他此时忙着伸手死死拽住马缰,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一箭。

即便是看到了,这个位置他要怎么防?

金焕铭稳住马身、再要跑,因为身后鲁小余和高成相的马已经追上来了。

他连连踹镫,但那匹马只是再往前跑了几步,便软软地将头垂下,前腿一软轰然扑倒!

金焕铭只来得及“哎、哎!亲爹!”便随着马身重重摔在地上,刀也脱手了,一条腿被压住了动也不能动。

他撑着身子在地下抖了几下缰,想让马能再跳起来,但那匹马像是力道尽失,连头也抬不起来了。他不再挣扎,知道大势已去。

鲁小余和高成相一前一后赶到,跳下马跑过来,二话不说,先气极败坏地在金焕铭身上拳打脚踢,骂道,“孙子!再起来跑啊!”

长孙润站在船头,隔着一段江面高声喊道,“鲁队长,你只顾着修理孙子怎么连兄弟也忘了!”

鲁小余这才直起身,喘着气冲大船上拱拱手,说道,“兄弟,哥哥这是让孙子气糊涂了,忘了礼数,但你怎么这么巧呢?不是你的话,一时就追不上他了。”

长孙润笑道,“总牧监令我赶到登州,带了艘船过海来,要我最迟在十四日抵达这里接应你们,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此人是不是金焕铭?”

鲁小余奇道,“正是这孙子!我说辽州那样推阻我们,连江也不让我们过去,按说总牧监总该给他个令放行我们,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问,“但登州哪里来的如此大船?”

长孙润道,“高大人说,攻辽水师回军后,正该是在登州港休整,再晚的话,恐怕这些大船又要南下回鄂州去了,我紧赶慢赶刚好赶上,这才跨海而来。”

这件事连李士勣都不知道。

鲁小余大喜过望,让高成相解了金焕铭,一边对大船上说,“兄弟,你得往上游去,接应一下另几位,也不知他们船夺得如何!”

再看地下的那匹马,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咽气了。

鲁小余又不解气地狠踹金焕铭两脚,“为了你小子,就浪费了我一匹好马!”

这支箭正好射在了马匹肩关节水平线下第四、五肋之间,那里正是此马心脏的位置。

金焕铭此时也看到了,能在这样距离、又有晨风的情况下,瞬息之间连发两箭,快就不必说了,准头就不是自己能比的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对方的射法才是最让他大为吃惊的,金焕铭虽然又挨了一痛狠揍,也忘不了暗自称妙。

对方的头一箭意在射马,如果一箭而中,那么马匹就再也不能奔跑了。

如果来箭被马上人格掉,那么这头一箭便成了阻马。按马匹的习性,疾驰中受这一惊,定然会急停,那么两条前腿也就按着惯性扬起来了。

大船已立刻掉头往鸭渌水上游而去,金焕铭上了后边赶来的受伤护牧队的马,两人同骑。

他问护牧队道,“射箭这人是哪个?是不是姓薛?哼!本将让薛礼射下来,也不算丢人了!”

鲁小余与长孙润一见面,二人隔着江面,一直是在“兄弟”相称,金焕铭只听说唐将中有个薛礼是射箭的魁首,那么此人一定就是他了。

护牧队说,“薛将军!他在的话,第一箭你都格不掉!但这个人是谁,我连长安都未去过,怎么知道!”

鲁小余道,“姓金的你真是孤陋寡闻,薛礼将军的箭向来直来直去,力可透七甲,护城吊桥的粗缆也能一箭而断,正常的一箭地内、他的箭从来不带拐弯儿。”

金焕铭吃惊地问,“那么此人……”

“这人乃是大唐兵部的马部郎中——长孙润,他的箭虽没那么大的力道,但精准灵动你也看到了,有他在,还能让你个孙子逃掉了!”

金焕铭听了,把脑袋一垂,再也没有话了。

在另一条大船上,四名护牧队和四名唐军正在焦急万分,再耽搁一阵子,对面换班的巡江军士就该到了。

长孙润一边指挥着船上的军士,将金焕铭架到大船上,一边将从登州军库所提的越冬皮坎肩两千件卸到岸上来,说这是高总牧监吩咐让给龙兴牧场带来的。

他听四名夺船护牧队简要说了夺船经过,心生感慨,便问四名辽州的巡江唐军,“都叫什么名字?你们如此大义,便胜过了那个辽州都督李志恩!我要回去把你们禀明尚书令知道。”

“回将军,小的叫康三郎,这个是刘大篓、刘二篓。”

第四个把胸脯子一挺,“长孙将军,他们的名字都俗气,我叫钱够使!”

鲁小余道,“四位兄弟,多谢你们相助!天快亮了,也不必再捆你们了,都先回去交差吧!只说没见过我们即可。”

这样算起来,十三日从这里走旱路的话时间也已足够,而走海路便省去了辽州、营州、平州和幽州一线,从这里到登州、再从登州上岸去长安,就是一条近乎于直线的路径,少走了不少路程。

巡江船走后,鲁小余要赶回牧场去,再有两千件皮坎肩要运回。

高成想本欲去长安,顺带到尚书令府上看看儿子高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