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认为,很可能这也是严正肃保护杜微渐的一种举动。所以做出了这种不近人情的行为。
今日林觉只是试探性的猜测说出,没想到却真的是如此。
“林觉,老夫得告诉你几件事情,免得你心中对敦孺兄的误解难以消除。第一件,便是关于你你二伯林伯年被查之事,你可能认为我们不讲情面,拿你林家人开刀。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老夫也跟你说出实情。当初查勘三司账目时,你二伯所犯之过何止我们指控的那么一点。林伯年利用其职务便利,默许奸商走私盐铁等朝廷违禁之物与外邦
,谋得大量不当之利。收受贿赂倒是其次,盐铁等物乃严禁私自流通,更遑论是走私到外邦,光是这一点便足以判斩立决了。你林家都要受牵连。当时我的主张是法办的,但敦孺兄看在你的面子上恳求我网开一面。后来你提出交罚银保全林伯年,我们也答应了。你或许以为那是你想出的解决的办法,殊不知单以罪行而论,那是最轻的处罚了。事后敦孺兄常叹息说,他没想到自己也成为徇私之人,这成为他一生中的一个洗刷不掉的污点了。他所做的这一切还不是怕你二伯的大罪抖落出来坏了你的前程么?还不是出于对你林家上下的维护么?”
林觉惊愕不已,他万万没想到那件案子还有这样的隐情。当初和方敦孺生出的芥蒂便是从二伯的案子而起的。从那件事之后,林家上下将方敦孺骂的狗血淋头,怪他不讲情面,拿林家人开刀。害的林家不得不将整个家产抵押出去,面临倾覆的危险。殊不知,林伯年犯下的罪行实际上并非罚银便能解决的。走私朝廷明令禁止的盐铁等物和外邦交易,按照大周律法是要斩立决的,且林家也是要受到牵连的。方敦孺如此正直之人,却为了自己徇私了一回,当时他应该心中充满了纠结和矛盾的,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很难的一件事。
“先生……你……”林觉说不出话来。
“正肃兄,莫提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件事我常深以为憾。也害的你跟我一起隐瞒了此事。不提了,不要提了。”方敦孺沉声道。
严正肃笑道:“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人无完人,你我只是普通人罢了。既是普通人,有些私心有当如何?我并不为此而内疚。”
方敦孺苦笑道:“也只能这么想了。”
严正肃隔着栅栏看着林觉道:“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的事情。你高中状元之后,被吴春来他们算计进了崇政殿说书公房中为官,你定对敦孺兄一点也不为你的前程出力而恼火吧。但你也不知,敦孺兄是特意不让你参与变法之事,也是为了保护你。那公房中虽无前程,但却也没有什么麻烦。你是敦孺兄的学生,去了任何一个衙门,都难免受到攻讦欺压。如果将你调入条例司中,更是会面临任人唯亲的攻讦,且也在风口浪尖之上。所以敦孺兄才没有去为你做些什么。你定奇怪,为何后来还是将你调入了条例司中。那是因为条例司当时为了扩大在青年才俊中的影响力,所以将当科三甲聚集于条例司中,便是为了要造出声势来,让天下青年才俊知道我条例司是有志才俊聚集之地。会让更多人对变法之事认可。在这种情形下,你是状元郎,倘若不来条例司会声势削弱不小。说白了,你们是条例司的门面,这是一种宣传的手段罢了。但这只是权宜手段,老夫和敦孺兄从未决定将你们留在条例司。宣传的效果达到了,新法开始推动了,你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而我们便要想办法让你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林觉都傻眼了,原来自己进条例司不是因为方敦孺的提携,而是当时条例司刚刚建立,变法刚刚开始,需要造出声势来。新科三甲聚首条例司中,为变法效力,这是最好的宣传噱头。也就是说,自己其实是因为状元的头衔,而非是方敦孺的学生才被调入条例司的。否则自己还要在崇政殿公房之中一直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