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便是长恒县衙。门前有石狮子和大鼓,定是衙门所在。”杨秀指着那座高大的房舍道。
林觉点头道:“应该是了,咱们不忙去找知县,先左近吃点东西喝点茶水。这一路够呛的很,我两条腿都快麻了。马儿也得歇息喂料。”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一行人来到广场南侧一家小饭铺门前。一名伙计迎了上来,警惕的看着林觉等人问道:“几位有什么事么?”
“吃饭啊,还能有什么事?”林觉笑道。
“哦哦,客官里边请。不过这一位不能进去。”伙计指着白冰道。
林觉皱眉道:“为何?”
“她是个女子,不能进来吃饭。除非她裹起头脸来。妇人抛头露面不好。”那伙计道。
“岂有此理,还有这个规矩么?你们是做生意的,管的还真宽。”随行的卫士队长肖大全嗔目喝道。
“客官,咱们这里都是这规矩呢,又不是我一家如此。不信您去别处问问,都是这样的。”伙计皱眉道。
“胡说!全大周也没这规矩。你倒是找出一条律法来规定女子要蒙着头脸进店吃东西的。当真笑话。”杨秀喝道。
“这不是大周的规矩,这是……我们的规矩。”那伙计皱眉道。
“你们什么破规矩?你们有是哪根葱?今儿还偏要进去吃了,怎么着?你还能翻了天不成?”卫士队长肖大全怒斥道。伸手搭上了腰间长刀之柄恐吓。
那伙计竟然毫无惧色,只皱眉看着几人。铺子里探出不少头颅来,也一个个盯着林觉等人,周围的店铺门前也有人影晃动,似乎是惊动了他们了。
“还不让爷们进去?怎么着?想吃活计不成?”肖大全喝道。
林觉紧皱眉头轻声开口道:“罢了,肖兄弟,何必如此。冰儿,戴上头巾便是。”
“大人,何必纵容这些无礼的家伙。哪有这个道理?”肖大全道。
林觉摆摆手没有说话,心里却想:你怎知这些是什么人?情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这些人的规矩正是年前自己去应天府是看到的那些青教教徒的规矩。也就是说,青教已经蔓延到这座小县城中来了。
白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颇有些紧张。那天在应天府广场上见到的那些聚集在一起传教的人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可是记忆犹新的。她知道,林觉是不想跟他们起正面的冲突的。于是按照林觉的吩咐,取出一方布巾来将头脸包住。
那伙计见对方妥协,倒也变了笑脸,让开门口道:“几位里边请。要吃些什么?”
肖大全道:“肥鸡香肉尽管上便是,再来一壶好酒。”
那伙计一愣,转身皱眉道:“客官,我们这里没有肉食酒水,只有素菜汤面,烧饼馕面。要吃肉食,请寻别家。”
“什么?你们这是什么鸟店?不吃了不吃了,去别处去。”肖大全愕然叫道。
伙计冷漠以对,似乎根本不在意肖大全的鸹噪,客人要走也根本无挽留之意。
林觉心知肚明,此时此刻,更加证明这家铺子是青教教徒所开。那日应天府广场上,林觉听到了那些教徒们宣教的内容,其中便有只吃青菜不食肉食的规矩。这青教的由来据说便是由此而来。
“罢了,肖兄弟,一会还有要事,不喝酒也好。肉食不吃也成。赶紧吃两口办事去,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林觉发话道。
肖大全无奈,只得点头答应。那伙计冷笑一声,引着众人进了铺子,在角落处的两张桌子旁坐下。店中其余客人纷纷埋头吃饼喝汤,不时偷偷的瞟着几人,眼光中满是戒备和探寻,让人极不舒服。好几次肖大全都要站起来喝问,却被杨秀制止。杨秀也看出来了事情有些蹊跷。特别是前几日谈及此案时林觉曾经说过这或许是青教教徒所为的话,也特地跟他说了青教的一些规矩。
面汤大饼上来,还有几盘绿油油的青菜。肖大全吃的直皱眉,林觉等人倒是觉得还不错。说句实话,面汤大饼青菜的滋味还是可以的。只是在这种氛围中吃饭,感觉有些怪异。
吃饭是白冰偷偷的拉了拉林觉的衣袖,将墙上张贴的一张字幅指给林觉瞧。林觉其实早就看到了,那是一张写着‘圣公至大’的字。这幅字林觉当初在应天府知府钱德章的后衙看到过。那天钱德章撅着屁股给这副字磕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让人印象深刻。
很快,众人唏哩呼噜的吃光了汤面青菜,结账准备出门。行到门前时,却见里间布帘掀开,出来了一个面貌清秀身着青袍的中年人。那人径自走向林觉等人,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