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舞脸上一红,心道:我才不说呢,可羞死人了。
……
半个多时辰之前。绿舞被从宴席上带走之时,小王爷郭昆的夫人马氏全城目睹,焦急万分。虽然跟绿舞并没什么交往,但她毕竟是王府姑爷的侧室,闹出了这么大乱子来,恐要受罚,自然不能不管。
只是在宴席之中不便离开,等了好久,才瞅了个空子离席,请一名内监到另一边男宾宴席处禀报小王爷郭昆。小王爷得知之后立刻告知了林觉。在首席上正被大皇子郭冕缠着说话的林觉当即便离席而去,连告退的话都没说。好在太后皇上皇后正被一群皇亲国戚围着敬酒拍马屁,也没空看到林觉和郭昆的离席。
两人弄清楚了情形,郭昆连声的抱怨林觉不好好的嘱咐自己的小妾守规矩。那容妃是太后的侄女,某种程度上身份比其他人都高,后宫中就连梅妃也不敢对她造次,冲撞了容妃,便是被打死也是不会有事的。
闻听此言。林觉更是心急如焚。两人一路来到荣秀宫中求见,却被挡在了二进。郭昆亮明了身份求见,宫女才答应通报一声。
此时林觉正跟拦门的内监理论,嗓音大的很,有些失态。忽然间,看到绿舞从回廊下走来,林觉顿时大喜过望,大声叫道:“绿舞。”
“公子!”绿舞喜道,把足飞奔而来。
“谢天谢地,你没事吧。可急死我了。”林觉大叫道。
“没事没事。”绿舞笑道。
林觉一言不发,拉着绿舞转了个圈,又检查手脚胳膊,发现确实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沉脸斥责道:“怎么搞的?不是说了要你小心在意吗?怎地便闯祸了?这是宫里啊,出了事都是大事。你呀。”
“对不起。”绿舞噘嘴道。
林觉一把搂住她在怀里道:“没事没事,没事便好。”
一旁的郭昆翻了翻白眼,心道:你在自家也这样么?我妹子比你这小妾不美?也没见你如此?难道跟我一样,偏爱疼小妾?
“到底怎么回事?贵妃娘娘没有责罚你么?”林觉问道。
“没有,贵妃娘娘人很好,一点都没怪我。”绿舞道。
“难得啊,没事就好。请代我们转达对贵妃娘娘的感谢。谢谢娘娘的大度,改日再来谢恩。”郭昆拱手向跟着绿舞前来的一名宫女道。
那宫女行礼道:“小王爷客气了。”
林觉也拱手行礼道:“多谢娘娘开恩。”
那宫女看着林觉笑道:“你是林大人?”
林觉道:“是。”
“娘娘有几句话告诉林大人,娘娘说要林大人好生待绿舞,否则娘娘会责罚林大人。”宫女微笑道。
林觉愕然无语,这没头没脑的,怎么说这种话?自己的老婆自己还不疼么?这娘娘倒也奇怪,怎么管起自己的家务事了?怎么就忽然成了绿舞的靠山了?
“遵命!请娘娘放心便是。”林觉行礼道。
……
虽然答应了容贵妃不将在荣秀宫中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但绿舞怎么可能对林觉隐瞒此事,那会让她产生负罪感。这世上最亲的人便是林觉了,她可不能对林觉隐瞒什么。所以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中之后,林觉一问,绿舞便全说了。即便林觉不问,绿舞也还是会说的。
林家后宅暖阁里,当林觉听完绿舞的叙述之后,惊讶万分。
容贵妃没有责罚绿舞,这或许是她的大度。但她对绿舞所表现出的行为,却让林觉觉得事情绝对不简单。林觉当然知道绿舞身上的胎记和胸口的那个红痣。林觉曾经跟绿舞开玩笑说,凭着绿舞身上的胎记和左乳上的红痣,就算将来丢了,也可以轻易的找到。
问题在于,手臂上的胎记或许显眼,可以被别人看到。绿舞左乳上的红痣怕是只有绿舞和自己知晓了。这种女子最隐秘位置的标志,谁可知晓?
但从绿舞口中说出的情形,那为容贵妃要绿舞脱了上身的衣物,很明显便是冲着那颗红痣去的。给林觉的感觉是,她的行为就是为了验证什么。
除了这一点,她查问绿舞小时候的事情那么仔细,这也非同寻常。绿舞跟她可没见过面,就算她对绿舞有好感,也不可能查问的这般仔细。给人一种要查验绿舞身份的感觉。
对于绿舞的出身,林觉并非没想过去帮绿舞去查找一下家人。绿舞是被自己的母亲在六七岁的时候便买回来的,绿舞来时,她的亲娘和弟妹还活着。林觉觉得自己有责任帮绿舞找到失散的家人,否则那是对绿舞的不负责任。在杭州时,林觉也曾留意过,只是年代太久远,当年的事情实在线索太少。绿舞的家人流落到杭州,也没有根基,更无从查问去处,这实在太有难度。
而且绿舞自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家乡在何处,这种查寻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需要有极大的耐心和长久的时间。偏偏林觉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主要精力也不在于此,所以一直也没什么进展。
但从绿舞模糊的记忆之中,林觉依稀觉得,绿舞的出身应该不低。她说家里有大宅子,还有仆人。父母也很体面,父亲是读书人,可见并不是普通百姓之家。但这一点点的线索却无从引导出真相来。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容贵妃的所作所为,却让林觉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位容贵妃一定跟绿舞的出身有关。否则她凭什么便可知道绿舞胸口的红痣,并且直接直奔主题,叫绿舞去脱衣查验。而且从绿舞的叙述中,林觉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为容贵妃问了绿舞的爹爹是不是姓陆。绿舞虽然没记起来是不是姓陆,却联想起了他爹爹是个侍郎,是个当官的。而且家门口有牌楼石马石狮子这些旧物,还说每天都听得到钟鼓之声。
所有的这些都是极为有效的线索。倘若绿舞的记忆无误,而那位容贵妃不是随口说出姓陆这个信息来,那么便可断定,绿舞小时候的家就在京城之中。因为既是侍郎,必是京官。那么只需要查一查十年之前,在京城有没有一个姓陆的侍郎便知道了。
本来查找绿舞家人的事情宛如大海捞针一般的渺茫。忽然之间,像是突然找到了一条路,指向了正确的方向,这让林觉既觉得不可思议,又很是兴奋。无论有没有结果,这总是有迹可循了。
倒是这容贵妃为何对绿舞的身份这么感兴趣,怎么就知道绿舞胸口的红痣的,这便奇怪了。倘若说容贵妃十年前跟绿舞家中有交往,知道绿舞的胎记和身上隐秘处的红痣,倒也能说得通。但是绿舞家中遭遇不明的灾祸,举家逃往南方,这位容贵妃为何没能相救?就算是她没法相救,此刻才认出绿舞是故人之女,为何她没有和绿舞明说,也没有任何要告诉绿舞她的身世的表现。她所有的行为都是反复的验证绿舞的身份,确定绿舞的身份而已。这又是为什么。
简单来说,倘若你认出一个失散已久的故人之女出现在眼前,验明她的身份之后,你却什么都不告诉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你验证她的身份又是为了什么?
林觉给出的答案是,这其中必有隐情。也许是绿舞的身份不能曝光?又或许十年前绿舞家遭受的不明灾祸不能重新提及?为了保护绿舞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总之一句话,此事必有蹊跷。
所有的这些疑惑和线索,激起了林觉的兴趣。林觉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查一查。别的不说,那条十年前陆侍郎的线索应该查一查,或许有所收获。
不过,十年前京城中的事情,林觉自认为是没法查出来的。但有一个人必定能查出来,那便是在皇城司任职多年的义兄马斌。这件事倘若不拜托他去查,便是看不起他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