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消不贪污不枉法,尽职尽责,为朝廷尽忠职守,怎么会摊上这等事?大人莫要耸人听闻。”林觉笑道。
“哎!你可真是幼稚,这些话都是书上写的吧。呵呵,真正的当官可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和秘诀,并非你说什么不贪赃不枉法便可以屹立不倒的。你不惹事,事会来惹你。你不惹人,人会来惹你。风催树折,树有何过?雨袭花落,落红何罪?”
“……”林觉倒是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了。官场之上确实复杂的很,不是黑白对错便可形容的,林觉心里清楚的很,只不过在吴春来面前不愿多言罢了。
“林觉,我把话说白了吧。今日我既是来恭喜你的,也是来跟你确认曾经的约定的。你还记得在杭州城中,你答应我什么事了么?”吴春来低声说道。
林觉眉头皱起,心道:“来了,果然是为了此事而来。”
“当初本官答应你了,一旦你科举入仕,我便会替你引荐吕相,为你将来的仕途出一把力。你也不用担心仕途不顺,因为有我,有吕相做你的靠山,你的前程将一帆风顺。吕相和我都会全力的支持你培养你,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吕相的位置将来便是你的位置。当然了,作为一些小小的交换,你也要为吕相和本官效力。唔……偶尔将我们需要的一些消息透露一些便成了,你放心,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除了吕相和我之外,没人知道咱们之间的这个约定。”吴春来伸着脖子低声道。
林觉皱眉静静的看着吴春来,眼睛里意味深长。
“你看着我作甚?莫非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你提,尽管提,但我能力所及,我都可以答应你。我此刻便可答应你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很快新科进士官职任命之时你可以立刻留任京城为官,入翰林院任职,并且可入政事堂中任实职。不必等待吏部候缺。瞧瞧,这便是好处。除了吕相,没人有这个权力。就算是一甲及第,有留京的资格,也未必能留在京城的。光是候补候缺有时候便要等个几年。离京去地方上,新科进士最多只是个县令罢了,那你这一辈子便毁了。留在京城,有吕相和我照顾你,你的起步便比别人高了不知多少了。”吴春来急促的说道。
林觉还是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皱着眉。
“还不满意?唔……那这样,政事堂中从六品职位你任选。肥缺要职你只要看上了便成。你也不要太贪心,新科进士最多授七品从七品官职,给你从六品官职已经是特例。政事堂有多难进你可要心里有数。咱们政事堂出去的,哪怕是六七品的官员也得被人叫爷。除了枢密院之外,哪个衙门敢跟政事堂一较高低?小师弟,这可是对你的特殊礼遇了。你也想想,混个几年,一旦有机会,便会提拔你担任更为重要的主官。过不了几年你便是踩一脚京城抖三抖的人物。如何?给个痛快话。”吴春来瞪着眼珠子,神情相当的急切,像是个下了重注的赌徒。
林觉吁了口气,终于开口了。
“吴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对在下的看重,我也心领了。但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看错人了,我林觉绝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前途便干出昧良心的事情的人。我也从来没有答应你什么。你适才说的话以及以前咱们聊过的事情我就权当没听见,我不会去做,也不会出去说。你想要我替你们打探消息,替你们当内鬼通风报信,那不是在帮我,是在毁了我。对不住,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吴春来脸色刷的一声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林觉居然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自己。虽然来时他也做了两手准备,但如此坚决的拒绝,还是让吴春来不能接受。
“你要反悔?你耍弄于我?你不为你将来的前途着想么?莫要以为你中了状元便了不得了。林觉,我告诉你,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在我们眼里都是狗屁,若没有人当靠山他们什么都不是。你可得三思而行。”吴春来低吼道。
“吴大人,我没说我了不得啊,得不得状元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关系。吴大人是主考官,干脆拿了我的第一名便是,我不在乎。至于仕途前途,我相信还是靠政绩和能力,而非是歪门邪道。至于说什么未来如何,那是你不够了解我。我对权力并无野心,官大官小都成。哪怕是离京去外县当个小县令也成。还有,吴大人说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都是狗屁,那我就不懂了,那些不是状元探花榜眼的人岂非狗屁不如了?据我所知,吴大人当年科举是一甲第八十九名,怕也是在这狗屁不如的行列之中了。哈哈,吴大人不要生气,我只是说个笑话罢了,并无恶意。”林觉微笑道。
吴春来脸色阴沉如乌云笼罩,额头上鼓起青筋,一个相貌儒雅之人此刻却显得面目狰狞。
“林觉!”吴春来低吼道:“你敢如此无礼,你莫非忘了我是谁?我可不是吓唬你,得罪了我,你便得罪了吕相。那你的麻烦便要到了。你是不是以为现在有严正肃和方敦孺给你撑腰?嘿嘿,你瞧着吧,那两个人可不会帮你。莫看他们现在跳的欢,那是吕相不想管,一旦把吕相惹毛了,连他们都得完蛋。我知道,你这种愣头青是没吃过亏的,不知道世间的险恶。今日的话我只当你意气用事,我给你半天时间好好想想。如果你执迷不悟,那我也没有办法。今日午后,你若想通了便去政事堂找我,我的承诺一样有效。”
林觉冷冷的看着吴春来,忽然弹身而起,伸手猛地一拍桌子,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吓得吴春来身子一抖,脸色陡变。
“干什么?林觉你这是做什么?”吴春来吃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