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离微微一笑,目光朝东方望去,只见黑夜已经过去,东方的天空中渐渐明亮起来。
“有人在等着他们——”
众僧侥幸逃了一条性命,一路竭尽全力飞奔至峰下,又狂奔十余里,这才惊魂甫定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沓无人影,并无追兵,当下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众僧想起西征之始,大乘五寺数十位先天大能齐动,武僧不下三百余人,可谓是兵强马壮,浩浩荡荡,声势惊人,如今却只剩下这点残兵败将,连德高望重的五位住持都一齐丧命,不知是谁最先哭了出来,顿时一片哭嚎声响起。
大信禅师乃是硕果仅存的几位先天金身大能之一,见状怒喝道:“哭什么?输了便是输了!咱们学武多年,难免遭遇这一刀,练好了本事,再去报仇便是!”
知善禅师也跟着大喝道:“师兄弟们去了,活着的人更要担负起责任来!大乘五寺这次受损极重,你们不思如何逆境崛起,反而在这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被两位禅师一喝,众僧这才默默擦了擦眼泪。几位老僧低声商议片刻,大信禅师慨然道:“纯阳宫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如今之计,只有兵分数路,各自东进南下,倘若被他们追上,总能活下几个来。”
众人均纷纷称是,当下分派队伍,兵分六路,准备停当,刚要各自逃离,只听一支响箭激射而起,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呐喊声,无数黄衣人蜂拥而至,见人就杀。
大信、知善等人大惊失色,急忙抬头看去,只见这群黄衣人个个武功高绝,又是养精蓄锐已久的生力军,杀入战团中,如同虎入羊群,只是一个照面,立刻便有十余名武僧被杀。
几位老僧恨得咬牙切齿,刚要上前拼斗,却见一道黄影极快无比的奔了过来,手起一剑,将一位措手不及的金身高手刺于剑下,大信禅师看得分明,不由得惊怒交加,叫道:“陆尘道君?”
来人果然是陆尘子,他哈哈长笑,高声叫道:“一个也不要放过了!”
看清陆尘子的模样,众僧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崆峒掌门陆尘子乃是玄门五大道派的顶尖人物,纵然是大觉、知行等人尚在,与他也不过五五之数。更何况大乘五寺西征转战千里,又经历了一夜苦战,如今几乎人人带伤,此时何人是其敌手?
此时崆峒派也是精锐尽出,以陆尘子为首,除了陆真道君留守崆峒之外,崆峒的四大长老有三人在列,二代门人足足到了二十七个,庚辰、薛开山这两个三代门人的佼佼者赫然位列其中。
仅仅是崆峒三位先天长老,就足以将这群残兵败将一网打尽,更不要说陆尘子亲自出手,不到半个时辰,刚刚逃过一劫的大乘众僧便被杀得干干净净,仅余大信禅师被陆尘子一掌打中右肋,勉强站立不倒。
“陆尘道君,你们被纯阳宫当了枪使,还执迷不悟么?”
大信禅师金身法相已是黯淡无光,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无形,犹自强撑着大声喝道。
“当枪使?”崆峒众门人开始打扫战场,遇到光头就会补上一剑,生怕有人装死,陆尘道君却施施然走了上来。
“大信,你我相识足有三十余年,我陆尘是什么人,你莫非还不清楚么?”
大信禅师面色一滞,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
“与其看着玄门日益衰败,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崆峒掌门,还不如搏上一搏。如果有一天玄门大行于世,哪怕是我陆尘子当一个散道人,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萧千离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就算是被他当了枪使,那又如何?”
“别以为只有佛门才有同气连枝、一荣俱荣的道理。我玄门之中,也不全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短视之人!”
大信禅师顿时醒悟,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双掌合十,闭上双眼,喃喃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一颗光头垂了下去,已是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