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抵着床铺,顾琮气急反笑,偏又舍不得真去凶对方,只得拿出十二分的耐性与严肃,命令“要反抗。”
“无论是谁,包括我,都没有资格伤害你。”
席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认真想了想,他先点点头,接着又摇头“其他人可以。”
“但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疼。”
蒋川对他好,温柔的、没有夹杂任何功利的好,他喜欢,所以,哪怕有一天,对方变得和其他玩家一样,席冶也愿意满足对方的愿望。
即使他自己会有一点点难过。
少年的语气很平常,丝毫未察觉此时的自己究竟有多让人心动,赤子般,真诚到极点,竟叫顾琮喉咙发堵,说不出话来。
迟到多年的醋意蛮横无理地汹涌而来,顾琮想,当初流云山上,幼年沈清疏,见到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席冶。
还没有对世事漠然、还没有被剧情磋磨的席冶。
他竟晚了这许多年,才触碰到这份尚未被摧毁的柔软。
“……这个,”被对方由上至下笼罩自己的目光盯得别扭,席冶抬手碰了碰颈间的疤,没话找话,“明天要怎么办?”
如此明显,长眼睛的玩家都能看见。
顾琮打开腕表,默默坐直,伸手“起来。”
确定对方用的是没受伤的胳膊,席冶乖乖配合,搭住那比自己更宽厚温暖的掌心,腰部用力,与男人面对面。
成卷的绷带被取出,顾琮按捺住自己下意识要去帮忙的动作,道“衣服,向下拉一拉。”
隔壁赵东睡得正香,孤男寡男呆在同一张床上,乍听之下,这的确是个暧昧又唐突的要求,少年却没有半分犹豫,老老实实地解开最上的纽扣,左右各一扯,露出两边小半浑圆的肩头。
展开的绷带小心贴住他脖颈的疤。
肩膀下靠近胸口的位置受了伤,顾琮的动作有些慢,却极为仔细,绷带的松紧缠绕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勒、引起少年不愉快的回忆,又能妥帖地,将那道狰狞长痕完美遮掩。
“明早有人问起,就说你今晚受了伤,”担心系结会影响少年穿衣,顾琮又从商店兑换出一卷医用胶带,撕下,粘住尾端,“没谁会拆开来……”
角度问题,完成包扎后,注意力自少年颈间抽离的顾琮,视线里突然闯进一小片起伏的雪白,线条平坦却优美,捎带两抹藏于暗处的,樱桃般的红。
他的话未能说完。
过于优秀的视力,让他彻底失去闪躲回避的机会,偏生少年还一无所觉,好奇地,主动向他凑过来“拆开?”
“……没谁会拆开看。”喉结不受控制地重重一滚,顾琮一边解答少年的疑惑,一边亲自替对方系上了扣子。
他五指灵巧,纵然左侧身子受了伤,仅用一只手也系得飞快。
发觉男人不再生气的少年却远没有最开始老实,抬起胳膊,迅速之余又小心翼翼,捏捏对方的耳垂“好红,你很热吗?”
顾琮久违地重温一回,“打了个激灵”是什么滋味。
席冶的指尖很凉。
他脊背过电般的酥麻,却并非因为这个。
好在,许许多多个小世界里磨练出的演技,总算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神情自若地,顾琮应声
“嗯。”
接着,他便在少年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羡慕。
席冶是鬼——至少在游戏的定义里是,他只能靠外物取暖,独自一人时,总冷得厉害。
“蒋川”的耳朵虽然烫,可又不像楼下那桶烧开的水,会激起他日益麻木的痛觉。
他喜欢。
不久前刚喝过大半杯水的喉咙泛起比失血过多时更甚的渴,没法再放纵少年继续胡乱摸下去,顾琮稍稍使了个巧劲儿,将人按在软和的枕头上
“睡觉。”
一点也不困的席冶……
饶是如此,他还是乖乖拉起被子,又捏住男人外套,往下拽拽“一起。”
受伤的人最需要休息。
随意一披的外套顺势滑落,无声对视三秒钟,顾琮率先败下阵来,依言躺好,侧着身,留给少年更多的空位。
十几分钟前,他还没觉得自己这副为求方便的打扮有何不妥,此刻,却想从仓库里拿一件t恤严实穿好,再去地上守夜。
少年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装睡没一会儿,手脚冰凉的席冶便睁开眼“蒋川。”
“被子中间有空隙。”
“你离我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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