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陆氏祠堂。
二进院的四方建筑,白墙青瓦,飞檐翘角,正堂天井中立着一口瓦缸,堂内一张八仙桌四角坐着张国宾,霍光泰,包钰刚,陆存久四人,陆存久身着灰色西装,两鬓斑白,容光焕发,几个年轻人在后厨忙碌。
霍光泰说道:“陆先生是新界士绅的魁首,受到新界一百多万市民支持,这次华资对怡和旳拆分战若没有陆先生发声,你我华资阵营怕是要失利而归。”
港府吹风要停止发展九龙西的公共屋村,摆明就是要支持当前地价,幕后隐喻就是抗击华资对怡和置地的拆分。
虽然,港府提出暂停公屋计划必定会受到九龙市民不满,但是港府只为资本服务,吹风作为一种方式可以适当的时候收回,起到托住地价的作用便可,然而陆存久为首的新界乡绅正式表态,直接以新界大片未开发的地幅为资格,摧毁股市对当前地价的希望,新界乡绅背后战的自然是另一股力量,香江政商界都心中有数。
张国宾恭敬的站起身,双手端杯,敬酒道:“多谢陆先生仗义执言,这杯我代表义海集团表示感谢。”
陆存久没有拖大,连忙起身道:“张先生客气,和义海扎根九龙,但却是新界走出的字号,实不相瞒,我当年同柴哥也是好兄弟。”
“陆先生,饮胜。”
“饮胜。”陆存久含笑把一杯酒饮下。
其实,香江是座发展很割裂的城市,中环九龙经济发达,资本充满活力,如同欧美的大型城市,新界南,新界北却是屋村遍地,道路破旧,烂仔横行,乡族势力庞大,形同中华的南方族系。
首先,香江是座港口城市,其次是座移民城市,两种城市基因在不同辖区体现的淋漓尽致,新界地区市民多是由内地逃难迁徙,举家举族进行搬迁,一村一庄进行繁衍,互相联姻通亲,团结自保,史上新界曾对英军的入侵进行过多次抗争,全都是有组织有规矩的大型暴乱。
最近一次六七暴动距今不过15年,由最初的罢工、示威,发展至后来的暗杀、炸弹和枪战、事件结果为51人死亡,超800人受伤,总计有七千多新界乡民投身参与,本次暴乱为新界全部男丁杀出一个“丁权”!
六七暴动上一次的双十暴动死伤则更加惨烈,可以说,英军想要进新界开发土地,首先要问过新界的乡绅,港府警察不一定会为港府卖命,新界的兄弟姊妹却一定会为老豆,爷爷,叔父们卖命,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新界是香江最大的反骨仔,却是祖国最有力的支持者,因为大部分新界市民都是内地移民。
港英政府为安抚新界乡绅,还特意设立“新界太平绅士”头衔,颁予新界具有实权的亲族首脑。
陆存久显然是内地的支持者,其发声就是一种力量,市场交锋进入到一定高度,便成为政策面的博弈,金钱,枪炮变得次要,舆论,新闻变成主战场。
陆存久饮酒下肚,温言笑道:“这次新界乡民全体愿意支持你们,坦白的讲,还是因为祖国承诺将来对新界的开发,能够为新界乡民创造利益。”
包钰刚轻笑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亲族创造利益为荣非耻,陆先生一向是站在我们华人的立场,就值得华人的尊敬。”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陆存久是一个利益集团的代表,自然是要为利益服务,否则地下的乡民就会另选贤人。
“我与泰哥,刚哥已经商量好,拆分完怡和置地之后,三家公司会在未来十年内一起开发新界,同时可以支持新界乡民开建丁屋,为有丁权无钱的乡民提供借贷服务,利息同银行相当。”
新界存在很多具有丁权,却无钱修建丁屋的乡民。
光是这个条件就能解决一大批底层乡民的困境。
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陆存久神采奕奕,面露喜色。
张国宾、霍光泰、包钰刚三人却只是提供一个渠道,又不是无偿捐献,就算有烂债出现也是合理范围,完全是双赢。
前世,张国宾对大名鼎鼎的新界乡绅集团早有耳闻,许多电影都曾隐射过乡绅集团,重生以来更是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传闻,这些乡绅集团黑白通吃,只为集团利益服务,当中无疑有不少爱国者,但更多是为私利进行活动,屯门堂口的晋立民其实就是乡绅子弟出身,陆氏更是在新界绕不过去的一个姓氏,得罪陆氏英军进不了新界,港警出不了新界。
陆氏子弟陆兴强理着寸头,身穿白衫,外面裹着一件厨兜,端着一盘白斩鸡走进祠堂,笑呵呵的招呼道:“霍先生,包先生,张先生,阿公,尝尝这盘白斩鸡。”
“好啊。”
“霍生,你们先试试。”陆存久拿起筷子,招呼道,四人开始用餐,一顿饭吃下来,张国宾感慨道:“什么九龙城寨抗拒执法,打鬼佬,说的威风赫赫,香江威还是这群土霸王威,跟新界乡绅一比那群蟑螂屁都不算。”
晚上。
半岛酒店。
张国宾,包钰刚,霍光泰三人离开新界,进入半岛酒店一间包房当中,霍光泰躺在沙发上:“根据内幕消息,怡和集团已经打算对怡和置地进行重组,我会派人去谈收购事项,怡和的地二位要怎么分?”
“泰哥,刚哥。”
“两位先选。”
张国宾轻轻摇晃着红酒杯,一身西装立在厅中。
霍光泰点头道:“中环加列山道三幅地块归我。”
“勿地臣街的地块归我。”包钰刚道。
加列山道是中环太平山的核心地段,价值位居全港前列,勿地臣街则位于铜锣湾繁华地段,将来时代广场就该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