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等待着。
顾景源半侧耳聋后,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才缓过来的。
他做手术是精细工作? 需要极为良好的平衡感? 但是耳聋却很明显地影响到了这一点? 尽管他很早就配备上了专业的助听器。
但是那毕竟是外物? 跟自己本身的器官的灵敏度相比? 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渐渐地才习惯助听器。
摘了助听器后,他的一侧是完全听不到声音的,这种感觉有时候会让人处于一种失衡当中,整个感官都会出现失误。
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身边的事务不可控的感觉? 才操控着身体一般。
此刻他躺在手术台上? 摘下了助听器后? 这种感觉又席卷了他? 让他有半侧身体失控的感觉。
慢慢地,金针刺入后,他的心态才缓缓地平复下来。
他说不清楚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 感觉有无数股缓缓的气流进入身体。
他觉得自己睡着了,又好像还醒着,整个人在一种似睡非睡的空间里。
然后,感官逐渐地恢复。
耳朵里忽然之间像游泳的时候灌满了水,传来一阵阵被压迫着的模糊的感觉。
他几乎想要伸手去拍打耳廓,想要用棉签将那一股水流引导出来。
只是他不能,他知道现在是时瑾在施针的重要时刻。
又过了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多久,顾景源耳里猛然一通,像是那股水流一下子被尽数倒了出去。
安静至极的手术里,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顾景源却感觉自己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针尾激荡起的十分轻微的气流声。
随后,是时瑾轻声说话的声音:“大哥,我已经收针了。你有没有觉得好些?”
她手指攥紧了一下,整个施针过程当中,她都十分平静,心无旁骛。
按理,这个治疗是成功了的。
但,她还是需要大哥的亲口认证。
顾景源坐了起来,衣服摩擦手术台床单的细微声音也随之入耳,因为两只耳朵都能够听见,所有的平衡都好了许多。
“不是好了一些。”顾景源笑着用舌头抵住牙齿,“应该是全好了。”
“真的哦?”时瑾用了一个十分低分贝的声音说道。
“真的。”顾景源好笑又疼爱地望着她。
时瑾知道成功了,自己没有伤害到大哥的头部的情况下,为他施针成功了。
顾景源见她兴奋的样子,跟平时得淡然全然不同,勾着她的肩膀说道:“我们出去吧。”
两人一起出去,时瑾因为施针的成功,心情很不错,挽着大哥的胳膊,说着什么。
顾景源也对她的古中医之术有了更多的兴趣,和她一起讨论。
两人这样一起走出来,神态不免有些亲昵,顾景源见她头发乱了一缕,落在了额前,顾景源伸手帮她捋好,放在耳后。
时瑾笑了一下,顾景源倒是觉得恍然如梦。
其实当年他得知时瑾是自己的亲妹妹的时候,光是看过她的照片,就对这个妹妹很有好感,想要接回家里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