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读书吧,孤想静一静。”挥了挥手,裴洛安举步往里走,只一个内侍紧紧的跟在身后,其他人候在外面。
季元海待得裴洛安进到院子里,才抬起身子,沉默的看了看裴洛安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开。
他年纪还小,在府里也是配了西席的。
裴洛安缓步走进正室,在一边的琴台前坐下,内侍留在了门外,他现在只想静静,一个人静静。
虽然有做戏的成份,可他现在也的确想过来看看。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眼睛缓缓的闭上,手指无意识的勾到琴台前面的一本琴谱,眼底难掩疲惫。
在东宫,他既使什么都不做,也觉得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这里很好……
抬眸看向内屋的帘子,有风从半掩的门口吹入,帘子稍稍拂动了几下,仿佛里面的人要出来一般。
眼底不自觉的带了一丝温柔的回忆。
以前其实并不太觉得,而今想起来,和季寒月在一处的时候,的确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候,可以放下所有的心结,不再去想自己每一步的走法,更不必去向母后禀报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当日季寒月没出事情……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季悠然害死了季寒月吗?曾经
他对此是一笑而过,而今却觉得很有可能。
当初他吩咐季悠然的话是让她去绊住季寒月,把季寒月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着他回来再处置。
为了假戏真做,当时府里死了不少人,甚至还放了景王的人进来,让他们浑水摸鱼……
他只是想挟制季永明,可事情后来怎么就完全变了呢?
季永明死了,季寒月也死了……
季悠然胆大包天,还把庚帖换了,表面上对寒月亲热有加,暗地里却一直嫉恨寒月,若自己早知如此,又岂会让季悠然有进宫的进机。
如果不是看在寒月的份上,看在凌安伯府的份上,季悠然又算什么?
想到极恨处,手重重的一拳砸在琴台上。
琴台上的古琴摇了一下,往后半倾出去,裴洛安急忙伸手抓住。
一张纸条无声的从琴台下飘了出来……
原本这纸是夹在古琴和琴台之间的,这是季寒月最喜欢的古琴,这琴台也是按照这架古琴设制的,大小正好,放在里面后一直没动过。
平时擦琴台的时候,也是小心的在周围擦,不会把这古琴搬开来擦。
而今里面居然有一张纸?
裴洛安心头一动,看了看手中的纸,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让他心头一痛,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完全忘记。
那是季寒月的字,两个人许多时候在一起写字,一起临贴子,一起评议,还有比这字更让他熟悉的吗……
斜风在东宫现在的日子几乎是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那一日被带去查问了许久,也让她跪在太阳下许久,差一点点她以为这一次自己要死了,最后她被人带回去认人,被水泡烂了的尸体,根本看不出人形。
只依稀看到那衣裳的确是季庶妃的,在这府里也不是其他人能穿得起的,又说腿骨也断了,斜风只看了几眼便不敢再认,连连点头。
之后她被人放了,连滚带爬的来到住的地方,一进门就瘫倒在地上,怎么也起不了身,后来还是明心过来扶了她一把,才把她扶到里面。
躺在床上,这种天气还捂着一条厚厚的被子,整个人瑟瑟发抖,全身冒冷汗。
明心偷偷请了大夫过来替她看了一下,用了几贴药,这时候才稍稍好一些,但依然不敢出去,一有风吹草动,就觉得是有人来抓她了。
“姑娘……您现在要怎么办?”明心叹了一口气,把饭送到了她面前,“你难道以后都多不出去了吗?就这么一个样子?”
明心接过,胡乱了吃了几口之后,就把碗塞给了明心:“我不出去……哪里也不出去。”
“姑娘,又不是你害了季庶妃,她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得你。”明心又劝道,放下手中的饭碗,拿水洗了帕子递给斜风洗脸。
“我没有害她,我不知道她……我什么也不知道。”斜风双手乱摇,急切不已,打到了明心递过来的手上。
“姑娘,有什么你跟太子直言,现在这东宫能护着你的唯有太子了。”明心温和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