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元惊叹于湖笔的精美。
问其所以然,刘昌明机关枪一般说出了一堆专业术语。
这让刚刚理清头绪的张天元思维又如坠入迷雾。
看到张天元的迷惑,刘昌明把他领进一栋三层的大楼观摩湖笔制造工序。
走上二楼,阳台上的一幕立时把张天元给唬住了:几十个竹栏棚一字排开,每个栏棚里都晒满了如同水饺一般的毛绒疙瘩。
张天元赶紧拍了一张照片在微博上晒。
萝卜头、干鱼?小伙伴们开始自由想象。
没等张天元公布答案,旁边有人就开始惊呼:“好多水饺!”
他这声落后一秒钟,房间里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笑声。
善琏有句形容事情难做的俗语:“毛笔一把毛,神仙摸不着。”
而湖笔笔工做的就是“神仙摸不着”的理毛工作。
想把自由生长的狼毫、兔毫、羊毛做成蓄墨聚锋的湖笔,难度可想而知。
小小笔头上的每一根兔毫、羊毛都是“千万毛中拣一毫”得来的。
就拿水盆工艺来说,真正要做好,少则三年,多则十载。
好在湖城笔工们从来对自己的工作都是“从一而终”。
无论是水盆、择笔,还是刻字,要么不干,要干就是一辈子。
在张天元观摩的间歇,厂长拿出一本发黄的相片,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拍的黑白照片。
看到相册,老头老太太们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
“这个是我?你看那时皮肤嫩得像豆腐似的!现在真是干树皮啊!”
“这不是我刚刚被师傅允许执刀刻字时拍的么?没想到这一刻就是五十多年啊。”
……
老笔工们,进厂时都是靓丽的少女、阳光的帅小伙,但如今已经成为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当时他们没想过会干这么长时间,但是干的时间长了后,就没想过要离开。
制湖笔是一门有一百多道工艺分工协助的技艺,每一道工序都不可或缺。在一起协作久了,工作之外的生活,大家也成为一个都不能少的亲朋至友。
从湖笔厂出来后已是下午两点。
刘昌明有些累了,建议张天元去湖笔街转转,因为国营的湖笔厂是善琏湖笔的非典型存在。
要了解真正的湖笔,就得拜访湖笔街那些民营的笔庄,他们的生活才是湖笔真正的生态。
于是张天元决定在湖笔街入口处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竟然发现不同寻常处—整个湖笔街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