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元那个时候对盗墓根本不懂,因为学的是考古,所以就有些愤愤不平地问老同学,国家考古队有专用的先进仪器,与国家考古队相比,盗墓贼们的技术手段是不是太落后了?老同学听了大笑:“我们盗墓贼的水平国家考古队根本赶不上。虽然我们没什么先进仪器,但我们的经验却比先进仪器更能接近真实的墓穴。如果让我们与国家考古队进行专业比赛,我最肯定,第一名非我们盗墓贼莫属。”说到这,老同学两眼放光,一脸得意。
还记得两千零四年的时候,当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关注着国家文物考古队与陕州省考古队开挖西周高等级贵族墓葬时,当媒体宣传这个百年来的“惊世发现”时,铜柱县的一些盗墓贼们却在下面偷偷地发笑:他们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墓葬群!甚至用放炮的办法开挖过几座墓葬,在沟坡上搭起帐篷,如同国家地质队的工作人员一样大大方方地从事盗墓,结果没有所获。老同学告诉我,盗墓贼知道的文物遗址远远比国家考古队知道得多。而且他们也总是抢在国家考古队之前进行开挖。
那个时候的张天元就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或者是屈辱,是不爽,是不甘心,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大片田野里一个个黑洞,问老同学:“这些盗洞有没有什么规律寻找?”老同8≈学说:“我们在盗墓中发现,唐代和宋代的墓葬在地面上呈品字型排列分布,正是因为有规律。所以我们如果在一处发现了一座古墓,那么往左或者往右。往上或者往下,用脚步丈量一下。下一个墓葬的目标就可以确定了,开挖下去准确无误。”可以看出,盗墓贼在一次次的盗墓中不但挖出了财宝,也积累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找出了古墓的分布规律,在实践中反复地使用。
为什么张天元不怕跟莫邪交易呢?
那是因为莫邪就是铜柱县这个团伙中的头面人物,在咱们国家,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法不责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样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就比如那些令人发指的买媳妇、买孩子的村子,那些人明明是犯法,可是警方却往往对此不了了之,令人愤怒。
其实盗墓有时候也是类似的。
一到晚上,盗墓贼队伍像鼹鼠一般从地下冒出来,有时候几拨子盗墓贼会为同一个墓穴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发生流血事件。盗墓贼组成成员比较复杂,以农民为主,也有下岗工人。社会上的混混子,村组干部,劳教释放人员,被生活逼得没法的人。盗墓贼大都长得精瘦。眼睛炯亮,以30岁到40岁的男子居多。盗墓这个高回报的职业,已经使他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有的人虽然还承包着土地。但都是雇人耕种,有的暴富后不但在家里建起了小洋楼。还在城里买了房,养起了情妇。有的盗墓贼获得了飞财后出入舞厅、高档饭店。吃喝嫖赌,甚至吸毒。在铜柱县,就有好几个吸食毒品从而倾家荡产的盗墓贼。但盗墓这个行当他们却并没有放弃。只要有新的点,他们还会在黑夜出发去勘探和开挖。这些人大都有一定的文化水准,初中毕业居多,他们脑子比较活,聪明伶俐,有一股敢闯敢拼的劲头。老同学说,脑子不活络的人搞不成这个行当。
老同学介绍到,铜柱县大规模的盗墓活动从十五六年前一拨子湖南人在铜柱的甘河、原祥沟盗墓开始的,湖南人不但从地下盗去了大量的珍贵文物,还把技术传授给了当地人。
从此铜柱县许多村子开始有人涉足盗窃古墓。
长沙土夫子想必很多人都听说过吧,那本非常有名的盗墓小说很多人可能都看过,这土夫子就是盗墓贼,长沙话那么说的而已,就是这些人,教会了铜柱县人如何盗墓。
老同学告诉张天元,据他所知,铜柱县这些年参与盗挖古墓的人那么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因盗墓被判刑。而被警方抓住的,大都是在与别人接头时被警方抓获的。只要一个盗墓贼被抓,他身边与他关系好的的盗墓贼都会集中起来,出钱的出钱,找关系的找关系,千方百计把人往外弄;他们的摩托车队会停在派出所所在的街道里,等候花了钱从里边被释放出来的盗墓贼,好替他接风压惊。这从一个方面助长了盗墓贼的猖獗。
而群众对盗墓的活动也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不管一个地方的盗墓活动如何猖獗,由于这些活动对群众没有什么切身的利害关系,所以群众从不向警方机关报案,参与到查禁盗挖古墓的斗争中去。
甚至当地群众还是盗墓贼的保护伞,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好处,或者他们的亲人朋友也是干这个的,自然不会帮助警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地方出土的文物价植高,品位高,比如当地出土的唐代粉彩制品,高出30公分的一般会卖到15-2万元。如果是釉彩则会卖到每个4—9万元,至于汉白玉,汉代的绿釉、红釉,宋瓷则更值钱。宋代的一个梅瓶如果上面有手工艺制作,可以卖到10-30万元。
一个健全的地下黑交易网的出现,也使盗墓贼的活动更加有恃无恐。当盗墓贼盗得一件贵重文物时,他们会很快与中介人联系。文物贩子的消息也相当灵通,只要盗墓贼当晚得手一件文物,那么第二天文物贩子就会登门。价钱一说对,文物贩子交钱,盗墓贼交货,钱货两清,文物贩子走人。如果过几天文物贩子来了,说起前不久的黑交易,盗墓贼会坚决地说他不知道有这事。
张天元还记得当时老同学带他去看一件前一天晚上刚出土的汉代铜镜,让他“长一下见识”,但是当他们的摩托车到了地方后,一个高高胖胖的汉子胳肢窝里夹着一个用报纸包裹的东西走出了屋门,他没有看到汉代的铜镜,因为它已经被盗墓贼脱手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