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领命!”德公连忙跪下。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又进来,禀报道:“皇上,度支使薛芳在门外求见。”
.......
薛芳站在长春大殿外,天空正好下起小雪,他手脚冷得发抖,心头也在发抖,思来想去,不知自己等人何时掉入平南王的,但他知道,不说别的,光是一百多万两银子到京城,他们就已经输了。
而且平南王十有八九还有后手,他不知道的后手,这种强烈的预感越来越清晰,从这几天的风向,还有一些细节中来。
他私下找过几个说书的,以重金利诱,对方说出实情,果然,这几天他们到处在京中说平南王查处贪官污吏,得脏银百万两的事确是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到处说的。
不过给钱的不是王府,而是同行,对方做事滴水不漏,就连这种小事也是如此。
这消息一出,京城人尽皆知不说,民众拍手称快,都在说平南王的好话,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在于几天之后,银子一到京城,若船上真的下银百万,那就是铁证如山!到时无数民众围观,就都是人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百万两银子!
太子和羽承安还在沉醉于拉拢京北众臣同参平南王的快意之中,可他们那傻脑袋根本就想不通,等到百万银两到了江州,他们还以何种理由去参?
百万两银,从二十几个官员家中搜出来,国库又正缺钱,明年后年还必定出兵,那不是脏银是什么!
一旦那是脏银,平南王就算当场将那些人砍了也有理有据,查末家产又算得了什么?
薛芳是最新清醒的,或者说吓醒的,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尽快脱身,否则真的要玩完.......
他几乎一夜未眠,心里也想好脱身之法。
成败在此一举......
不一会儿,小太监出来,说皇上让他进去。
薛芳点头,跟随小太监入殿,走上汉白玉石阶,穿过朱红雕花木门,长春殿漂亮华贵的金丝楠木房柱出现在眼前,这地方他没少来,但从未像此次一般踌躇不安。
进入大殿之后,他发现殿中还有其他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越,户部使汤舟为,还有一个眼生的官吏,一时想不起来。
他努力回想,终于在跪下参拜,视线离开的瞬间想起来,那是鸿胪寺同知包拯,心中一动,汤舟为是鸿胪寺少卿,平南王是王越孙女婿......难道,他来晚了吗!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你又有何事?”皇上面色没有变化,言语中却有一丝不耐烦。
皇上说“又有何事”,说明这几个人都是有事求见的,薛芳也不知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与平南王有关,这三人两个平南王部下,一个平南王亲戚......
心中下定决心,他直接道:“皇上,臣确实有事,皇上可记得当初派资钱两万两与平南王治定江州,我度支司听从圣令,立即出库银重铸,因阴雨天气,工期稍有耽搁,可十日后也准备好银子要发往江州。
可偏偏这时,市舶司不予过检,说规格与市面流通银两不对,驳回重新检铸,一来二去,已经耽搁两月有余,至今仍然羁押,两万两银子出不了开元.......
臣思来想去觉得不对,本来这是小事,不该烦扰陛下,可实在怕误江州大事,所以.....”
“荒唐!”皇上激动放下手中茶杯,目瞪口呆,开口怒斥:“你是说给星洲的银子至今未发?!两个多月,居然还在京城!那他这两月如何过来的......
你堂堂度支使,连一个小小市舶司也镇不住吗!”皇上大骂。
薛芳低头不敢回话,定定看脚边好看的毯子,忍静静等待,他确实怕,怕的却不是皇上怒火,而是这时有人拆穿,直到他听到身边的王相开口。
“皇上,政事堂中,臣掌管中书,下辖六部,而参知政事掌其余诸杂务司,这其中便有市舶司,薛大人不敢也算......情有可原。”
薛芳这才松口气,他要将所有的过错都甩出去,把自己脱离干净,趁着那些死到临头的蠢货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绕来绕去又回来了.....呵呵呵呵.......”皇上怒极而笑,干瘦的手指如同枯枝,指着王越道:“给朕查,好好查!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些什么天大的能耐瞒着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