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直盯着朱慈煊,良久才森然道:“依你之意,是要把云贵疆土百姓都白送给鞑子么?”
朱慈煊硬着头皮道:“贵州地势崎岖,可留一军据险而守,节节抵抗。只要我们比鞑子先出手,到时候惊慌失措的是他们,洪承畴抽调了虏廷数省精锐,只要父皇无恙,他便打下了云贵虏廷也饶不了他。”
朱慈煊舔了舔嘴唇,看看永历的脸色,接着道:“建昌还有蜀王留下的大批屯丁,成都剑阁亦在官军掌控之下,川东有忠贞营屯守,奉节的文督师是悊皇帝(天启)老臣,对大明忠心耿耿,四川四面皆有地利可守。况且四川物产丰富,太平时一省之力便可供应云贵边军所需,现下虽残破了些,咱们把云南的百姓迁徙过去,父皇仁政爱民,恢复四川不难。”
永历容色稍霁,他也觉得朱慈煊说的有理,但内心总对这样大范围的奔波转移充满恐惧。他还是存着在贵州击退满清,偏安云贵的侥幸,之前鞑子数次来犯,不都被晋王蜀王打的大败而回吗?
“国公与首辅以为太子所说如何?”永历问道。
沐国公沉声道:“殿下见识了得,对鞑子和四川的情形说的大体不差。但吴贼现在汉中,若要经营四川,需重兵随行。魏豹魏大人已往奉节联络忠贞营,陛下可传旨魏大人,令文督师增兵重庆、剑阁,再移驾不迟。”
马吉翔眨巴着眼睛,他最擅揣摩永历心思,又和永历一般的胆小,如何不知永历的想法。想着既要迎合永历,又不能扫了太子的面子,斟酌着道:“陛下身负天下之重,未可轻动。但殿下所说经营四川亦是正理。孙逆虽投了敌,会如何行事却犹未可知,不若先遣一军往四川联络各部做接驾准备,后续行止可待战事进展,由皇上定夺。”他扯了一通,既不说现在去四川,又留了个口子,最后还是一个拖字诀要把眼下先敷衍过去。
永历如闻仙乐,总算有了点儿笑模样,他点头道:“首辅老诚谋国,所说方是正理。皇儿为国之心一片赤诚,却不可操切。蜀王既已在建昌屯田,待贵州事了,仍由蜀王镇守四川罢。迎驾之事,也让蜀王一并酌情处理了。”
朱慈煊不甘心的低头领命,孙可望叛乱史称“三王内讧”,晋王蜀王在打败孙可望之后很快就反目成仇。永历想靠着刘文秀去经营四川,那只是一厢情愿。蜀王逝后,建昌离心日盛,对昆明的防备更胜鞑子,西营也在晋王歧视性的政策下四分五裂。四川各路明军各自为战,最后为满清分别击破。眼下晋王蜀王尚未决裂,孙可望旧部也还未起反意,夔东忠贞营实力尚存,正是攻略四川的大好良机。
朱慈煊心知要说动永历是千难万难,便转起了自己独自去四川的念头。自己这个太子到底年幼,在昆明没多少发言权,但到了成都或者建昌,地位便大不一样。西营和忠贞营因为曾与大明为敌,反正后依然常自不安,深感前景莫测。自己若去他们军中,一来可安他们军心,二来能直接影响军头,比在昆明就自由的多了。
不过,永历连御营都不让自己去,日常操练都在宫中,如何说服他允许自己入川,倒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