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和尚,他的眼神可不是一般的犀利。
“你自己进去,行吗?”
眼看着张夫人迈起大步就要往禅房里走,鲜卑队主一把拉住她,眼睛往释道安的方向瞟了一瞟。
男女有别,那个老头子虽然是和尚,还年纪一大把,&bsp&bsp但是也很危险呐。
瞧瞧张夫人这清新可人的小脸,哪个男人看到了,不会犯错误?
更不要说她现在的处境,正是在道安老和尚的掌控之下,一旦离开了侍卫们,进入禅房会发生什么,还真是谁都说不准。
鲜卑侍卫们倒是也不想英雄救美,&bsp&bsp他们的态度很明确,就算是让别人占便宜,&bsp&bsp却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老和尚。
他可是非我族类啊!
“不必!”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们放心好了!”
“做好警戒,别让氐人钻了空子!”
相比老和尚,倒是这些心急浮躁的鲜卑侍卫,更让她担心。
摆平老和尚一个人容易,摆平那些氐人可就难了。
苻坚的死讯绝对不可能隐瞒很长时间,过不了今夜,就一定会被秦廷的人知晓。
那个时候,一张搜捕张夫人的天罗地网便要从天而降。
听她这样说,侍卫们也就不好再阻拦,只是又用凶狠的眼神警告了道安老和尚几下。
而老和尚本人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恫吓放在心上。
人到七十古来稀,已经年逾古稀的释道安,什么风浪没见过,区区几个小子,还能奈他何?
道安先一步进门,挑亮了几盏蜡烛,伴随着释道安的动作,&bsp&bsp原本昏暗不堪的禅房,瞬间就亮堂了不少。
粗略一看,张夫人就对释道安的为人更加放心了几分。
这间禅房,收拾的真叫一个干净。
听说这个小院从来都只有释道安一个人居住,而释道安多年以来的经历也是颠沛流离,事事都依靠自己。
于是,即便是苻坚给他安排了非常好的生活条件,吃穿用度一切都不需要道安操心。
甚至是奴婢都给他安排了好几个,但是,释道安却全都婉言谢绝。孤身一人生活在这里。
这里的一切一切,除了一些重体力活,因为道安年事已高,实在是干不来,才由鲜卑侍卫们代劳,剩下的打扫收拾的差事,全都是道安自己来做。
能把自己居住的地方,打扫的如此干净,这就说明,释道安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对无意于自己的女人下手。
更何况,人家是得道高僧,多少年了,行走江湖,对他的品行,大家都是有口皆碑。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高僧,有何指教?”
两人相对而坐,释道安见她这样痛快,反而笑了。
“看来,张夫人这是承认了。”
小榻中间,放着一张条案,房内的小炉子,冒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天气虽然还不冷,但是,到了夜晚,道安还是习惯在房中摆放一个小火炉。
并不是因为他怕冷,而是因为他晚间研读经书,喜欢喝茶提神。
没错!
虽然没有高人指点,也没有穿越的小王为他指点迷津,但是,和尚释道安已经摸索出了经验,茶能提神!
尤其是那种煮的刚刚好的茶水,茶叶细嫩的,效果更好!
“承不承认,本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很快,高僧也会知道的,瞒不住。”
释道安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又依样给小张也倒了一盏,小张看着那素白的茶盏,还有那同一个水壶,犹豫了一会。
“放心喝吧,贫僧不会行任何苟且之事。”
道安这样一说,反而让小张害臊了。
啧啧……
既然说了相信,又何必如此?
端起茶盏就喝,不再忸怩。
“你作何打算?”
释道安很直接,这让张夫人的顾忌也少了许多,实际上,在释道安面前,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门外的侍卫是鲜卑人,这是释道安早就已经知晓的,而对于小张自己,即便释道安之前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现在也肯定已经知晓了。
如果她在后宫本本分分,那就根本没有必要变装混到精舍附近来,这般躲躲藏藏,肯定与小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关。
而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在后宫名不见经传的张夫人匆忙逃窜?
当然是与苻坚有关的事情!
张夫人虽然还没有吐露真情,但是,释道安早就已经掌握了先机。
道安和尚的眼神,犹如一汪深潭,见不到底,他虽然很老了,但是眼神却还是那样的清澈。
拥有如此清澈的眼神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张夫人长叹口气,无奈道“还能怎么办?”
“宫里的形势,高僧也都看到了,短促时间之内,我根本就逃不出去,只能在宫里辗转一段时间,期待能够逃出生天吧!”
她没有说避难,她也没有提到能够顺利出城,而是用了逃出生天这样的词语。
皆因她自知罪孽深重,就算是能够活着,也只是侥幸,算不得是应该的。
“张夫人不必把情况想的这样坏,从现在开始,你做了什么,老僧不想知道,为了什么目的,也不必告诉我。”
“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就在我这禅房里暂壁一段时日,待到时机成熟,再想办法混出城去。”
张夫人愣在当场,她哪里能想到,释道安竟然可以帮忙到如此地步?
不仅不问为什么,还愿意提供庇护,难道,这就是得道高僧的修为吗?
张夫人不禁想到,若是她真的能有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她也一定要潜心礼佛,不辜负神佛的厚待。
“可是,高僧,那样也太连累你了!”
“我不能这样做!”
“只要高僧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混在侍卫里就行,能不能躲过搜捕,那是我的造化,不能让高僧受到我的牵连!”
人嘛,都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这个道理,用在这里,也完全合适。
若是释道安他今天不同意小张他们今天的举动,绝对不肯给他们打掩护呢?
门外的鲜卑侍卫,说不定就会拎起长刀,逼迫老头子答应。
可是现在,人家释道安不但没有把他们推出去,还主动释放了善意,同意给他们提供掩护,甚至连具体的方法都提供了。
这样周到,这样细心,小张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虽然口口声声不肯拖累释道安,实际上又怎会这样想,她要是存了那样的心思,就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间禅房里。